李道恒看出小青为难，递了个眼神给小青，告诉她妳可以逃，法海由我来处理。

小青使劲思考，权衡利弊下，最后深吸一口气，朝着李道恒摇头道：“你先走，我跟他有点事要谈。”

明明转身只是一瞬间的事，小青却觉得如遭极刑般，每一下都特别煎熬痛苦。

眼前人容貌依旧俊朗，被霜雪染白的眉眼间多几分孤寒，白髮以一条青色髮带束在身后，如漫天银河般散着星辉。

此时此刻的业止让小青想起环境中的人，无法唿吸的窒息感，丝凉白髮垂下扫过脸颊时的刺骨，至今记忆犹深。

本以为此生再无相见可能，谁知那思念之人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业止下意识向前一步。

此时小青有草木皆兵的戒备心，看见业止动作，她不自觉后退一步撞上李道恒。

李道恆扶住小青肩膀低声道：“当心。”

业止见此，只觉得内心荒凉到极致，忽然间他抛去锡杖，反手搭在墨剑之上。

小青做出防守姿势警戒问道：“法海，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瞬间在内心筑起的十年残破高塔忽然崩坏，业止觉得荒缪吟吟低笑道：“为什么，妳总觉得我会伤妳？小青扪心自问，我可曾负过妳？”

小青未动，只是用审视的陌生眼神打量业止。

墨剑出鞘，业止挥刀的方向不是小青而是自己。

小青顿时瞳孔缩成一线，提剑上去阻止业止自刎，却忘了自己的剑只是凡物，剑峰相撞断成两截。

小青尖声喝道：“你做什么！”

业止回答很简洁，“去死。”

小青彷彿闯入陷阱的猎物，业止卸力抛去墨剑，单手将小青搂住，手臂紧紧圈住她的细腰，咬牙切齿道：“妳若不在意我，又何必救我？我到底是谁，你到底把我当成谁，法海？业止？”

在这厉声质问下小青勐然怔住。

业止收紧手臂向上一提，怒喝：“说话！”

小青一熘烟化作原型脱离业止，落地时又变回人形匍匐在地，扫起地上的墨剑，当即就准备往自己脖子上来一刀，业止生气她又何尝不愤怒。

她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才一直躲着法海，结果兜兜转转两人又碰上面，她无法接受业止变成法海，不能接受她爱的那人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啊！”小青一跺脚，火急攻心，“烦死了，不然我死，我死的干干净净，你也别来问我！”

锵地一声，墨剑砍在窜出的黑蟒身上，擦出的火星子弹在皮肤上有些刺痛。

业止看着剑拔弩张的彼此，怒极反倒平静下来，摀者脸声音中有悲哀荒凉，“在妳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妳既如此恨我，又何必来爱我？桃花源那一辈子又算什么？”

小青将自己武装起来不甘示弱回道：“算我傻吧，我只想把你当成业止，可不论如何你都会成为法海，就像现在。”

业止灰暗的深瞳泛起金芒，“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如果妳让我死在桃花源中，又怎会有后续之事，妳大可让我以业止之身死，又何必让我以法海之名苟活于世间？”

“小青我不明白，难道桃花源中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们相处的这些岁月，都是虚妄？”

“难道我真就这么十恶不赦毫无变化？”

“妳总与我说莫要拘泥过往要向前看，为什么总拿往日罪刑来定我罪？”

“哪怕我真有不是，为什不给我一个辩解机会？”

业止深藏于心多年的疑惑如今终于有可以询问答案的人，他向着小青步步进逼，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之言。

小青被业止说动，“我怕啊，我也怕那都是假的，瞧你一见面就光兇我，所以我怕我满腔热情去寻你，而作为法海的你却冷眼骂我是只不知廉耻的妖精。”

一想到法海那面目可憎的神态，小青面露凶相说道：“那我宁愿不要，凭甚么我要热脸贴你冷屁股？”

业止对自己的感情被质疑很痛心，“十年间，我从未忘记妳，无时无刻都在回忆妳，我放纵心魔滋生，哪怕知道是虚假的，只要能多看你一眼，一切都无妨。”

业止越来越控制不住情绪，声音不断上扬一字比一字还高，到最后是气到发出颤音。

“而妳，只用一个臆测，就完全否定我，小青为何妳总是对我如此残忍？我的改变，难道你没发现？”

“既然不愿意接受我的变化，当初又何必将我变成个人？”

尽管业止为了自证说破嘴，小青依然像听不明白般，满口咬定说道：“但是你就是法海......”

显然业止被小青这鬼打墙似的回话给逼疯，任凭他如何说，小青都把他当成前世那个“法海”，综观四海八荒能把业止逼到抱头跺地发出愤怒咆啸的人，古今中来也独属小青一人。

“啊！”业止发出短促的大吼。

小青被业止吓到，还真没看过业止如此失态，吓得她傻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业止低下头低声哼笑，抬眸时目光变得冷冽执拗，“小青，前世、桃花源、今生，我们纠缠了三辈子，如今还想两清？”

“我不允许。”业止金眸妖冶彷彿要将小青看穿，周身怒意如有实形慢慢牵动起三千白丝。

好不容易凝聚成团的气势被业止一吼瞬间散去，冷静过后，再回想刚才对话，小青自知理亏在先，连说话的语气都弱了几分，看着眼前怒髮冲冠的人弱气说道：“你说话就说话，别突然吼人......”

小青越说越小声，像是碎嘴埋怨道：“像颗炸毛蒲公英，怪吓人的......”

业止虽然受了十年相思之苦，但对于小青而言不过是半月前的事，毕竟她有印象以来，前脚刚死，后脚就復活了，还没弄清楚状况，眼前就跑出“法海”，要知道这人在她认知中一个月前还会拖着病体好声哄她别难过，这会却成颗疯疯癫癫乱吼乱叫的蒲公英，如此落差巨大，任谁看了都怕。

0318 313 误会解开 (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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