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业……法海，小青怕见到真人梦碎、心碎，因此不敢相见，也没想去见的打算，就让业止活在回忆中，定格在最美好的记忆，因此决定先完成去不妄山给李道恒上坟的目标。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享受一下，小青沉浸在花天酒地中不知日月流转，好不容易才从酒楼出来，敏锐的第六感让她感受到危机，谁曾想竟能在此地遇见法海这晦气东西，她是赶紧离开为妙，只是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叫唤，还是不忍回头看了人群中的他。

喔，那喷火似的眼神彷彿要将人抽筋剥骨，吓得小青赶紧加快脚步躲入人群中，默默告诉自己，千万别让法海找到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便使了障眼法，点了一个身形相仿的女子，如此便能让法海以为是自己看错眼。

离开时小青心脏怦怦狂跳，煳里煳涂回到酒楼准备再喝上几杯压压惊，熟练走上天字一号包厢，开门时小厮急匆匆赶来说道：“贵人等会，贵人等会，今日一号房已经被人预定，还请移至二...…”

小青看见里面的人，以为是自己眼花碰地一声关上门，眨了眨眼，望远看近揉搓眼睛，再开门，还是那熟悉的血红衣袍，虽然眉眼略微不同，但举手投足的气质是改不掉的。

小青尾音不自觉扬高道：“李道恒，你怎么还活着？”

0315 311 逮到 (重要)

(311)

李道恒半躺在榻上，手中的酒杯向外倾斜，酒水洒了满地，他像只傻狍子班，一愣一愣看着小青，很快他反应过来，慌忙拿起桌面上的缺角罗盘，十年间未曾有动静的指针，指向门口的位置。

“小……小青？”李道恒难以置信簇起眉头，一切都超出他的认知外，从收到小青死讯后，他便将小青的蛇鳞放入罗盘中，但凡小青还有一星半点残魂于世间上，李道恆都有办法起死回生，然而罗盘未曾有回应，那便代表小青灰飞烟灭归于尘埃。

可现在罗盘直指小青，无声无息消失的她，忽然出现在面前，由于实在太荒谬，李道恒第一个念头不是欣喜，而是愤怒，看着眼前与故人相仿的小青，他脸色沉下，冷声道：“妳是谁？”

此时窗外传来躁动，凌乱叫唤法海方丈的声音传来，小青迳自走到窗边，远远看见被人群包围的业止，烈阳将如雪白髮照得刺目，只是窥视一眼，小青便心惊退回窗后，顾不得去了解来龙去脉，解决当前难题才要紧。

小青焦急道：“李道恒你先帮我个忙，行吗？”

李道恒问道：“什么忙？妳到底是不是小青？”

“哎！”小青有些气急败坏，“我都没质问你，你现在倒是倒打一耙，枉费我之前在龙宫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愧疚了一辈子，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在小青连珠砲似的谩骂下，李道恒通电般弹了一下，格外激动道：“对、对、对，这就是小青，妳竟然是小青！我还以为妳死透了，我……”

小青言简意赅说明道：“一会我再跟你解释，我正在躲法海，刚才法海在大街上看见我，感觉正在找我，你帮我……”

“啊，我明白了。”李道恒一点就通，解下自己的暗红道狍，同时对小青说道：“把你外衣脱下来。”

小青不解，“啊？”

李道恆将红袍扔到小青脚边，“妳还记得吗，妳蛇蜕制成的青衣我那边也有一件，我现在穿上，一会他追到我，我大可跟他说是想念故人穿上街，再好好戏弄他一番，然后妳穿上道袍，上面有道法可以掩盖妳的气味与行踪。”

李道恒看眼窗外粗略估计时间，说道：“酉时一刻，我们不妄山见，上不妄山之后妳可以去找赵叔。”

小青了然将外衣脱下抛给李道恒，“谢了。”

李道恒捏个诀，披上青衣变作与小青七分相似外貌，多情桃花眼弯起，眼边泪痣魅人，他笑道：“记着，我不做赔钱生意，晚点妳得陪我喝酒。”

小青应道：“行。”

两人相视一笑后分头行动。

小青循着记忆去了不妄山，但并未入山，而是在山脚下仰首等李道恆，就怕他一个弄不好有危险，法海那人可不像业止这般好说话。

眼见酉时将近，李道恒一瘸一拐的身影逐渐显现，小青悬着的心才放下，连忙跑上前搀扶人。

李道恒龇牙笑起，不慎扯到伤口倒吸凉气连喊好几声疼，“嘿，办妥了，十年，这人半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个茅坑石头脾气。”

李道恒回想起方才戏弄业止的情景，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尤其是在他苦苦哀求让小青留下时，李道恒勐然停下，回身卸去易容，嘲弄道：“你凭什么让她留下，她不就是在你手中弄丢的，你这没保护好她的废物，如果是我……”

紧接着就是一阵缠斗，其实李道恒本能逃走，但他就想多过个几招，挂点彩回来让小青心疼。

小青问道：“李道恒，你老实说你当初是不是早就算好，故意演上这齣？”

李道横摇头，半身重量压在小青身上，“我要能算到这布，当初就不会跟妳说那些肉麻话，光是回想就觉得噁心。”

“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地府官差齐齐围在我身边看笑话，谁知此刻竟被招回俗世间，我醒来时已附在李财身上。”

李道恒无酒自醉声音忽然变得悠长，“不妄剑鞘上洋洋洒洒写道：‘爹爹保重，人生能来此世，我很高兴，这条命既是您给的，时间到了，也该还给你。’”

“他是我一魄衍生出的产物，名面上以义父子相称，但我从未将他当过自己的儿子，他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研究品，用以培养下任李氏掌门。”

“李财不可能是我的儿子，我最明白我自己，贪生怕死、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他本可以顺手接下我的成果，但他却选择把命给我，‘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蠢呢？”

李道恒向来意气风发的声音中，逐渐传来落寞，似乎只有在小青面前，他才能放下那些伪装吐露心声。

小青明白李道恆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道：“谁知道呢，我也替业止去死一回过，至今想来还是觉得特别可笑，用我冗长妖生换他百年人生，任谁看都蠢。”

两人不约而同长嘆一声。

李道恒答完了，轮到他问：“妳跟法海又是怎样？”

“我跟法海没关系。”小青纠正道：“只有业止。”

小青简略的将来龙去脉告诉李道恒，最后唏嘘说道：“恩怨两清，不再相欠，我也不想再跟他有所纠缠，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你要这样躲他一辈子？”李道恒问出很关键的问题，又很贴心给了解法，“若不知道躲哪，妳可以来无妄山。”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要把怎么说，总不可能说我演了齣生死离别，看他都为我哭得撕心裂肺，结果到头来我没死成还好好在这里，而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说实在，我有点怕他……害怕他变成我不熟悉的样子……反正就这样吧，时间到了他就该老死，总之……唉太难解释了...…”

小青埋怨到一半时，背后传来阵阵凉意，森冷低沉男声似藏在九幽之下的凶兽骇人，“你可以慢慢解释，现在。”

语调听起来平淡无波，但作为与他相处过一辈子的小青，深知他此刻的怒意有多汹涌，若能与他轰轰烈烈吵上一架，争得脸红脖子粗都是芝麻小事，就怕现在这种情形。

0316 312 逼疯 (重要)

（312）

当生物遇到无法负荷的突发事件时，大脑便会僵住无法思考，小青定在原地，瞬时全身冒层冷汗，不知该回头面对，还是拔腿就跑，正当小青陷入天人交战之际，业止冷冷喊道：“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