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闻言,微微一愣,眼神茫然地在两人之间游移,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他目光扫过小青,又落在满脸自豪、自贬为奴的李道恒身上,一时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出现幻觉。
赵叔与李父是师兄弟关系,从小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天性骄傲不羁,桀骜难驯,最不服管束,如今居然认了个主人?
赵叔刚要消化这信息,李道恒下一句话又让他彻底僵住。
“她是我的心上人,等她踹了旁边那个,就轮到我了!”
赵叔嘴角抽搐,他已经跟不上现代年轻人的思维了。
曾几何时,那比孔雀还孤傲的李道恒,居然甘愿伏低做小,排队等候?
而旁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人,看着打拌,似乎是个……僧人?
然后这位姑娘,还是条千年蛇妖。
……罢了,李氏从古至今,就没出过个正常人。
赵叔似乎不想介入这混乱关系,只是用一个合理数的礼告别众人。
业止出奇的安静,从李道恒直言小青是心上人开始,静静看着李道恒,像只开屏孔雀不断向小青展露爱意。
小青感受到业止异样,赶紧牵住他的手,勉得他没忍住真将李道恒给除掉,毕竟林明轩还在这。
庆幸直到正殿,业止一直很安静。
正殿之上,美酒佳肴摆满整张桌案,全部都是小青喜欢吃的。
小青在荒郊野岭吃了许多苦,如今见着这顿丰盛的宴席,哪里还讲究什么仪态?
她筷子不停,嘴也没闲着,光是她面前的碟子,就已经堆满了骨头和果核,连带着一旁的小厮看得目瞪口呆,由此可见,她这些日子究竟有多凄惨。
李道恒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懒洋洋地垂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目光却一刻不离地落在小青身上。
那眼神,带着几分呆傻的痴迷,活像是个痴汉,看她吃饭都能看出人生的至高幸福,嘴角的弧度几乎能滴出蜜来。
至于业止,则是全程未动筷,端坐着身,眼神漠然地看着李道恒,像是在看个死物,似乎在思考该用哪种方式“处理”他。
酒过三巡,桌上几乎只剩残羹,小青摸着鼓胀的肚子,终于吃到撑了。
小青懒懒地半靠在业止身上,姿态随意,手里拿着一杯西域来的精酿葡萄酒,微微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泛着莹润光泽。
她抿了一口,酒香微醺,心情甚好,直到这时才终于想起正事,随手把酒杯放下,随意地打了个饱嗝,眯着眼问道:“嗝……所以,林明轩怎么了?”
李道恒目光依旧带着痴迷,像是在欣赏什么珍贵之物,嘴角微微扬起,语调漫不经心,“这事说来话长了……你跟我走一遭,看过就明白了,那小子被我藏在密室中,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言下之意,业止不可入内。
李道恒这番故弄玄虚,先是大张旗鼓地将小青迎进不妄山,又是铺张设宴,排场之大,容易让人生出鸿门宴的错觉。
连业止都看出了猫腻,小青又怎会察觉不到?
但她清楚,李道恒虽爱耍弄权术,却不至于无聊至此,不过,为了给业止一个安心的交代,她还是随意地抬手拍了拍业止的大腿,“他不能去,我也不去了。”
李道恒闻言,耸了耸肩,神色不变,毫不掩饰地直言:“我纵是想让他去,那也有心无力。李氏家训有言:『非生死相托信任者,入密室窥探机密,诛杀』。”
他毫不避讳直言道:“我信不过他,他若踏入那间有上古禁制的密室,哪怕他本事通天,也会暴死当场。”
小青懒得再跟李道恒打太极,说道:“那你进去把人带出来,我就在这等着。”
李道恒遗憾地摇头,“我是能带他出来,但你想清楚,现在要他出来,那可是一具尸体。”
小青闻言,瞬间坐直,眸光一沉,眼睛危险地眯起,语气带着些寒意,“你在威胁我?”
李道恒连忙摆手,做无辜道:“唉,我哪敢?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威胁你?”
他抬手比划,满脸真诚,“但这事,我真的不好说,反正你进来看就明白了。”
说着,李道行捂住心口,眼神哀怨,语气满是受伤,“我都以道心起誓过不会伤害你,你怎么还如此防备?瞧你那刀子眼,刺得我心窝生疼,真叫人伤心呐。”
这话说得声情并茂,活像一个被无情抛弃的苦情人,若不是清楚知道他那满口谎言,就是违逆誓言也不怕被雷劈的性子,小青差点都要信了。
小青嗤笑一声,缓缓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信了。”
眼见小青还是带着防备,李道恒只收起嬉皮笑脸,沉声道:“你可记得,锦官城之后林明轩去做什么事?”
锦官城之后,林明轩去找被献给神秘人当新娘的吕惠,吕惠是皇贵妃胞妹,也是当朝大将军的次女。
那时听林明轩用十拿九稳的语气告诉小青,他已经有线索,时间非常充盈能追上吕惠的送嫁队伍,于是便没有再插手的闲心,扭头与业止过起风花雪月。
如今李道恒再提,只怕是林明轩在寻找吕惠的路上出差错。
无声中李道恒认真看着小青微微颔首,像在肯定她心中猜测。
0207 204 李氏禁地
(204)
小青还在犹豫间,业止开口道:“一个时辰,我在这等你。”
小青心里莫名一紧,业止向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如今这般爽快,她竟有些不适应,离开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第二眼,见他依旧站在那里未动。
即便进了密室,小青仍是三步一回头,脚步未停,视线却一直往身后飘,眼角余光不停窥探业止,似乎在看他会不会突然跟上。
“瞧你这紧张样。”李道恒手持一方缺角罗盘,在前领路,“这里是李氏先祖设下的禁地,隔绝外界一切联系,纵是大罗神仙也进不来。”
他说得随意,目光却始终专注在前方,沿着密室蜿蜒而下的阶梯,手中罗盘微微晃动,指针不停颤抖,似是感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