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何曾见过妹妹如此扭捏娇态，看来她真是对法海认真动了心思，感觉天都塌了，顿时怒由心声起，她指着业止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咬牙切齿道：“你这混账秃驴竟敢！天啊……真是造孽...…”

白素贞最后长长“啊”了声，一口气顺不过再度晕死过去。

小青亲历过前生悲剧，自然是懂姐姐的愤怒，换做是她，再见到仇人只怕一刀子给法海头砍下来。

小青整理姐姐散乱的发丝对着一直沉默不发的业止为难道：“姐姐这里我会说清楚，你先去隔壁等着，如你所见姐姐……不太喜欢你......就……法海之前与我们有大过节……”

“我明白了。”业止很识相的并未多问，很干脆的去隔壁包厢，只是一入屋，那压抑的负面情绪瞬间迸发，经过面镜子时，他停下脚步，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后他伸向镜面与镜中人双手交叠，淡淡说道：“你不是法海。”

“你不是。”业止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告诫自己还是在洗脑自己。

0188 185 破镜 (重要)

(185)

白素贞再醒时已没有业止煞风景，姐妹俩终于能好好叙旧，白素贞揉着钝痛的双额，听着小青绘声绘色说起她一路上的旅途所获，若是在往常白素贞定是撑着头满脸慈笑耐心听着，只是现在她很难有好脸色。

白素贞虽有三千年道行，却是温柔似水的性子，即便是上辈子那样的惨剧，到了这辈子她不想着复仇，只是告诫自己莫要再贪恋情爱，避开那些劫难，专心修道才是。

只是白素贞想起与许仙的点点滴滴，以及腹中那来不急出世的孩子，不经悲从中来，她的儿啊，不知是男是女，那么小一点，还会调皮的用那双小脚踢着她的肚皮。

小青眼见姐姐又难过，以为是姐姐不满自己跟仇人在一起而落泪，顿时也不敢嬉皮笑脸，连忙为她拭去眼泪，“姐姐，对不起，我……不然……”我跟他就算了。

小青迟疑许久却说不出下半句话，她抿着嘴，似乎是想为业止说话，但一想到姐姐的苦难，她又不敢说了，她何德何能可以替姐姐原谅“法海”

小青试探性小心翼翼问道：“我跟他……姐姐你生气了吗？”

白素贞先是摇头又点了，哭过的眼像润过清泉玉石清澈，她只是无力说道：“我也不晓得，仿佛一觉醒来变了天，总觉得不真切。”

白素贞难以下定论，“撇开那副皮囊，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这问题也难倒小青，倘若姐姐态度坚决，铁了心要小青离开业止随她回家，那么小青兴许真会跟姐姐回家，毕竟姐姐与业止，还是前者重要。

但现在姐姐问起小青业止哪点好，小青顿时间竟想不出个所以然，小青有些害怕自己没说出个让姐姐满意的答案，满脸纠结，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无需多言，白素贞作为品尝过情爱的过来人，自然晓得小青这副面孔便是那情窦初开，只怕再过些时日就会盛开成花、凝结果实，究竟是善果还是孽缘便无从得知，这种劫难一但遇上任谁说都没用，只有自个儿吃亏过一次才懂。

白素贞眉目温润，偏头看着小青不语似乎在想要如何安排自己的好妹妹。

小青在这柔情注视下越来越心虚愧疚，脑袋低得快埋到胸口。

只听白素贞发出声幽幽长叹，小青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平时能言善辩的口才到此竟然憋不出半个词，正当她想说话时，白素贞伸手搭在小青的后脑之上，雪色灵力一闪，小青瞬时失去意识。

小青再醒时只见马车木轮滚动声，白素贞正坐在阴暗的马车内，头靠着窗，漫无目的看着外边景色。

小青猛然起身，变回人形半身探出窗，伸着脑袋左顾右盼，大片碧色水光潋滟，飞鸟掠湖畔，此处风景看着眼熟，小青却想不起是哪，便问道：“姐姐这是哪？”

白素贞倚着窗无精打采说道：“潇水郡。”

潇水郡正是上辈子白素贞与许仙的定情之地，此处位于大启南方，四季如春处处皆有湖泊。

“潇水郡！”小青高呼了声，揽着白素贞的肩膀有些急，“姐姐，我还没跟他道别！”

白素贞被晃的有些晕，她捏住小青的鼻子，蹙眉嫌弃道：“瞧你这被男人勾了魂的小妮子，急得跟什么似的。”

然后白素贞打哑迷似说道：“无需道别，你们总会再见面。”

小青发出疑问，“见面？”

“我的傻妹妹。”白素贞似笑非笑，透着几分算计，“如果他爱你，他就会不顾万难，无畏任何阻拦的来寻你。”

“姐姐你是是是……”小青瞠目结舌，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同意了？”

白素贞似在感慨岁月流逝，竖起小指，“你可是我从这么小，看大的，你什么心思我最明白，一千年来，我那行侠仗义的好妹妹，好不容易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我这做姐姐的又如何忍心拒绝，要是执意拆散，为了一个男人坏了我俩姐妹千年缘份，不值当。”

“况且也不是每段感情都必须痛彻心扉，只是真遇上对的人，那是毕生难忘。”白素贞开始向小青侃侃而谈，她修行三千年，有过几段情，爱过的人多半寿终正寝，倒也是好聚好散，可三千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像许仙般让她魂牵梦萦，让她爱到甘愿为他孕育子嗣。

想到许仙，白素贞心理又是一痛，勉强笑道：“许仙，大抵是我的情劫罢，既是劫难这辈子避着他走就是了。”

小青顿时放下心中的大石，可很快新的问题又生了出来，她为难道：“但我不觉得，业止能开窍到这地步，他是个离群索居的孤僻人，甚至连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白素贞听到关键词秀眉一挑，“那更因该考验了，若不考验，怎会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把你当朋友？”

小青欲言又止，“可是姐姐……”

白素贞将躁动不安的小青按回椅子上，“好妹妹，长姐如母，你就听姐姐一回，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到这般大，可不是让男人来糟蹋的，姐姐虽不反对你口味奇特，但至少还是得看看他的人品如何，既然你说法海与业止是不同人，那且让我看看是如何的不同之法。”

小青被姐姐成功说服，便鼓着嘴故作生气歪着身倒在姐姐身上，“我的口味才不奇特，姐姐我跟你说业止他啊……”

小青开始向姐姐倾诉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业止对她多次舍命相救以及那份不善言辞的温柔。

此处和乐融融，另处却是天壤之别。

隔壁房有禁制能隔断别人窥探，业止出于礼貌并未去深究，因此对姐妹二人说了些什么完全不知，瞬间她们的气息消失，业止并不紧张只当姐妹二人有事暂离，然而他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朝阳。

随着等待时间不断拉长，心底恐慌随之升起，心魔亦是低喃不止，足足等了三天三夜才接受小青不会回来这个事实。

业止起身时又见那面镜子，只是一瞬间，他与镜中人对视，像是被戳及痛处，他像是受到了挑衅瞬间暴起，一拳又一拳捶着镜子，镜子不断碎裂，裂成无数残片，倒映着千百万张“法海”的脸，再看到那些脸，只觉得反胃厌恶。

业止似是要死磕到底，砸得满手鲜血也不停歇，直到镜子染满艳红血液再映不出影子才罢休，他跪在满地碎片之上，抓了把地，满地残片扎入掌中仍不觉痛，他试图寻找着一种方法，能转移自己的痛苦，然而怎么做都止不住那活剐似的痛苦。

业止无比悲戚道：“我不是法海，我是业止。”

0189 186 相互嫌弃

(186)

许仙的老家位在潇水郡一处风景优美的湖畔，此处并不清净，但也算不上热闹，常有零星游人来至此地散心，四月春暖，午后下起绵绵春雨，一青一白的油纸伞相伴在南枫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