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止将林明轩带至人窟，揭开高县令的罪证，人数之多难以计数，林明轩立马调集四周同侪加急处理此案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然而最终还是留下一批半死不活的人，那些人是伤到大脑，或是受惊太深，变得痴傻无法说话，在人靠近时会开始嚎啕大哭。

林明轩不知要如何处置这些无名无姓的人，于是找到业止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两人站在放满废人的房前，屋内充斥着惊恐的呼叫呐喊声，这些人注定是没救了。

业止问起这些人若无法治愈后续会如何，林明轩无法回答苦恼得哈哈干笑。

业止轻推门扉，洁白窗纸上溅起一横又一横血花，业止在房中进行杀戮，诡异的是无人逃脱，甚至本来惊恐哭喊的人看见业止在杀人，反而冷静下来扬起笑容等待死亡，此时死亡对这些人来说是最好的奖赏。

业止再推开门时，屋内已无人生还，刚进行屠杀完的业止神色无波，甚至可以用闲话家常的语气叮嘱道：“好好葬了那些人。”

饶是见过大启最恶杀人犯的林明轩也对业止生起畏惧，他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说道：“会的。”

林明轩对业止惊恐来自于他那稀松平常，完全没有为夺去生命感到难过或欣喜，应当说对于他来而言，杀死那些人就像宰杀牲畜般轻松，再瞄一眼屋内尸体，各个面露安详之色，如此诡谲倒叫人心里毛骨悚然，这幕让林明轩毕生难忘。

“多谢。”业止扫了眼，并未接过手帕，疏离道声谢后离去锦官城这是非之地。

0168 166 何方妖孽

(166)

年关将至，本该是团圆之时，却有一人形单影只。

业止驻足在龙脊山脚下，仰头远眺龙脊山，白雪如烟，漫天卷下，竟分不清何处是山、何处是云，寒风自山巅奔腾而下，盘旋其中的万年寒霜直面扑来，令人不由自主打个冷颤，无声的劝退之意浓厚。

彼时，业止孤寂感更甚，他浑然不知眼底有暗金流淌，心魔疯狂滋长，他只是坚定地看着前路。

业止穿得单薄，嘴唇被冻得发白，也不打寒颤，像具行尸走肉般前进。

此处是梦境，小青虽不会感到寒冷，但只看业止，她就忍不住冷得牙齿打颤，小青很想知道业止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此时的他实在太压抑内敛，小青难以从细节来找出他的情绪，他就像难以凿开的铜墙铁壁。

从锦官城出来后，他又变了，开始变得陌生。

有些人虽是活着，却像个死人，小青目睹着业止属于人的部份不断被扼杀死亡，他其实还是对人间有向往，可惜他才稍微寄托些祈盼，却遭命运恶狠狠玩弄。

他并非大公无私不近人情，还是有私心，愿意驻足救助孩童以及风无月母子，就是他曾信任过人的最好证据，然而换来却是背叛，他一点点封闭自己的心，每一次都藏得更深，直到最后坠入深渊，再难找回。

小青只站在他身边就郁闷到喘不过气，看他这张便秘脸，整个人都难受，那还不如痛快哭一场，他就是存心要跟自己过不去。

业止踏着沉重步伐，肉体上承受着寒冷摧残，精神上也遭心魔反噬，小青侧耳倾听，听见心魔一会是莲香镇居民，另一会又是锦官城那批“解脱”的废人，他们轮番上阵指责着业止。

业止清楚知道心魔为何物，不过是扰乱人心的产物，它所言的一切皆是蒙蔽双眼的谎言，因此业止从不当真，从莲香镇后他就有了新模，多年来也听习惯，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杂音。

李诚担忧说道：“大师你要小心……”

然而当李诚稚嫩的声音出现时，业止终究是愣神片刻，他停下脚步看着锦官城内愁云惨淡，祭祀烧纸的黑烟四起。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低声喃喃说道：“抱歉，我已尽力。”

小青很想安慰业止，即便知道自己无法触碰他，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当一掌拍下摸到实体，小青愣了，业止反手掐住小青的脖子，用他杀人时的眼神审视小青，“何方妖孽？”

小青在呼喊中猛然惊醒，一睁眼就见业止搂着自己的肩膀满脸担忧，“小青？”

平心而论，梦中业止可怜同时也很可怕，是那种会让小青打从本能惧怕的恐怖，她还在沉在梦中余韵，当即吓得推开业止向后一弹紧贴着墙壁。

业止看着空荡的怀中，再看小青毫不掩饰的抵触，敛下眼眸，刀削似的凤眼满是介怀，很快就被金色所占，他一动不动僵着身，承受心魔浸染。

业止这副脆弱受伤的样貌，让小青认清现实，赶紧抱回，将脸埋在他肩上闷闷控诉道：“做恶梦了，梦到你又欺负我，你问我是『何方妖孽』，也不给我回答的时间，就只想拧断我的脖子，坏透了。”

“我以后不说『妖孽』。”业止搂着她的腰，让她贴得更近，他仰着脖子展示那圈被她勒到发紫的淤青，缓和气氛道：“都说梦境与现实相反，想杀人的可不是你？”

“不行，你得继续说妖孽，这是情趣你懂不懂？”小青说着话，双手虎口贴在脖子上的一线淤青，恶狠狠道：“你要敢像梦中对我那样坏，头都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业止看见小青眼中不再惧怕，恢复那得寸进尺的嚣张样，心理终于踏实些，大掌附在她的手背上，带着她掐住自己，忍不住轻笑，“好，都依你。”

小青决得业止两世为人多少都有点问题，前世为压抑疯，这世为平静癫，但小青对此非常受用，她稍微仰头哼道：“暂时饶你一命，但你得将功赎罪。”

“怎么赎？”业止将小青脸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

“神交！”小青说这话时是有些雀跃期待，但撇开双修来说，她潜入识海还有更重要的事。

都说双修可以治愈神魂创伤，心魔也算创伤一类，因此可靠双修来剃除，小青这回神交就是要解决业止的心魔，让他恢复正常生活，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受心魔折磨。

业止爽快点头应允，他没往剃除心魔的方面去想，以为小青只是喜欢神交时的快感。

小青问：“还记得口诀吗？”

“灵息共生，神识同归，万法入道，天地共鸣。”业止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回答非常流利。

小青转个身趴在业止胸膛上，抚摸他脖子上的淤青，“我再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当初主动答应神交可有一点私心？”

业止沉默片刻，“有。”

小青心理虽知晓答案，但听到业止亲口承认还是不免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我就知道。”

她再好奇问道：“私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业止这次停顿更久，“不晓得，莫名其妙就成这样了。”

小青故意说道：“那还想两清吗？”

业止听到“两清”这个词眉头立马皱起，知道小青只是好奇心大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还是感到不满，拉过在身上胡乱抚摸的玉手，咬了一口，惹得小青喊疼，他道：“不了，一辈子互相折磨也挺好。”

小青不甘被业止白咬一口，张着嘴就往他身上啃一口，与业止不同她是下足力道的咬，咬着咬着两人又亲搂在一起，黏腻的水声啧啧，小青含糊不清说道：“什么圣人君子，又醋又妒，还心口不一……唔唔……”

小青说到一半话就被业止咽下去了，又是一阵纠缠，小青本想让业止回归正题，但奈何情欲被不断挑起，小青渐渐失神化成一汪春水。

无意之间，小青抵达了业止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