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樾,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不是来喝你茶的。”薛嬗开门见山,“你小弟欠我一百二?十万。”

裴樾勾了下唇,手里动作依旧沉稳:“打牌输的?”

薛嬗点头:“没错。”

裴樾:“有欠条吗?”

薛嬗哪会打无准备的仗,素闻裴樾是只铁公鸡,谁谈生意想薅他一点儿毛都是白日做梦。

当即从?包里拿出几?张裴锦程亲手签下的欠条:

“白纸黑字红手印儿,你也可?以当场打电话问他。虽然说这种事儿有输有赢,但恕我直言,裴锦程的手腕比您差远了,让他出千都赢不了。为了大家往后的和?气?,还请裴总先?把账结了。”

裴樾也是爽快人:“好,我让助理准备两百万。”

这下轮到薛嬗意外:“……也不用?那么多利息。”

“多的就当我麻烦薛总帮忙。”裴樾把沏好的茶一杯端到薛嬗面前,“以后裴锦程再好赌,替我教他做个人,不用?客气?。”

薛嬗忍不住笑了:“裴总,您可?真不干赔本的买卖。”

裴锦程那二?世祖,谁沾上谁头疼。

另一杯,裴樾放到顾鸢面前:“我这人,不习惯吃亏。”

薛嬗拿茶杯敬他:“那就祝裴总这辈子都顺风顺水,不要吃亏。”

顾鸢心道哪有那么好命。

裴樾确实手腕高超,得失心也重,谈生意,没人能糊弄得了他。但即便是常胜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祁景之就比较随意,心血来潮开家鲜肉月饼店,不管盈亏只管开心,这种事儿他没少做。

裴樾一通电话,又等一盏茶功夫,助理就拿了张两百万的支票进来,双手递给薛嬗:“薛总。”

薛嬗看一眼?裴樾:“谢了。”

“是小弟不懂事,给薛总添麻烦了。”裴樾为她再添了一杯,“另外,江南霍家薛总了解吗?”

“我知道。”薛嬗主营服装生意,怎么会不知道霍家,传闻是宫廷织造所后人,“但没有打过交道。”

顾鸢抬起头:“是和?裴叙联姻的霍家?”

说到和?裴叙联姻,裴樾脸色微妙了一瞬,但顷刻即逝,淡定为她添茶:“大哥走了,婚姻自然不作数。”

顾鸢总觉得他态度哪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裴叙去世也不对劲,堂堂一个豪门大少爷,葬礼办得悄无声息,好歹要让各家去送个白包,却都没有,讣告也是后来公开的。

薛嬗和?顾鸢对视了一眼?:“听说霍家如今就剩两个女儿,连江南祖宅都卖了。”

“是。”裴樾认真地望向薛嬗,从?不吃亏的人,把头低下来半分,“所以想问问薛总,给霍家谋个出路。”

顾鸢明白是要谈公事,借口去上洗手间,离开包厢。

四合院方方正正,没有太多复杂设计,屋檐门窗朱红亮绿的漆,看上去像新刷的。

二?进院垂花门十分漂亮,让人想起古代宫廷女子头发?上绮丽的簪花。

顾鸢站在耳房檐下看那道垂花门,猝不及防一道身影涌入静止的画面。

他明明说在海城出差,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院内空旷,就一个人,祁景之也自然看到她。

除了点头致意,再没有多余的神情,径直走向裴樾的包厢。

顾鸢心口像有什么翻涌起来,一直涌到了眼?眶。

男人经过她十步以外的庭院中央时?,她镇定地抬高嗓音:“裴总和?薛嬗在谈公事。”

祁景之这才停下脚步,转身走向她。

停在狭窄的耳房屋檐,他依旧与她隔两脚距离,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烈日下。

“不是在海城吗?”顾鸢抬眸看他,直言不讳。

“刚下飞机。”男人一只手现放进兜里,朝垂花门的方向侧了侧头,“行李还在车上。”

顾鸢盯着他,眼?神直勾勾像在询问什么,祁景之无奈叹一声:“本来计划明天回。”

提前一天,今晚就会如常见面吗?顾鸢不太能确定。

如果不是碰巧在这里堵到他,也许她都没机会问。

可?既然遇见了,该说的她也要说。

“祁景之,我不知道你弄错了什么。”顾鸢仰头看着他眼?睛,“当年?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我和?池靳予从?始至终都没有超过朋友的感情,和?你不一样。”

心结被扯开一角,他面色却更凝重:“你不是抛下我,跟他去英国?”

“当年?是我失约,我辜负了你。”顾鸢坦诚相告,“但去英国跟他没一点儿关系。”

男人眼?底被浓郁的墨色逐渐吞噬:“那他给你的情书?呢?”

时?隔太久,记忆太模糊,顾鸢奋力回想才寻到蛛丝马迹:“你口中的情书?,应该是我让他帮忙调查的东西。”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