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嗯”了声,端起海带汤喝。

祁景之压下震惊的眼色,目送完陆珩离开,闷闷地从水果盘里拿了块芒果肉:“他结婚了,怎么不早说?”

顾鸢淡定地喝着汤:“你又没问。”

说着,她侧过头看他一眼,没什么温度:“你介意这个?不是说咱俩的事儿翻篇了吗?要是你那边还没忘干净,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影响你情绪。”

祁景之被她这番挑不出错的冷酷言论怼得哭笑不得,嘴角扯出难看的弧度:“你多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哦。”顾鸢慢慢嚼着汤里的海带,“我也只是配合你的优越感。”

祁景之眼底疑惑。

“我的确眼光差,但没办法。”顾鸢把喝干净的碗放进餐盘,拿纸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天生的,从小就这样。”

“……”被无端内涵到的男人,默默折断了手里的塑料水果叉。

*

下午的演讲,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结束后顾鸢提前叫好的车已经停在礼堂外的路边。

峰会只剩明天一天了,最后有一个抗癌基金会发起的募捐仪式,顾鸢想起此行没带现金,把目的地临时修改到酒店附近的银行。

取了一万块钱,把牛皮纸信封揣进包里,若无其事地离开大厅。

同时和她走出银行门的,还有一位表情异常的中年妇女,背包的右肩明显耸起来,右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包上面,估计取了不少钱。

顾鸢刚准备导航回酒店,还没从包里拿出手机,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紧接着有人在身后大喊:“抓小偷!快抓住他啊!我的金条”

脚下传来清脆的“咯吱”一声,像踩裂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重要的东西,低头一看,果然是她会上用的录音笔。

刚才拿手机时被小偷撞到,不慎从包里掉出来,遭了殃。

而这时,刚开上银行门口停车露台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西装笔挺的男人跑下来,健步如风,顾鸢只看见一道虚影,小偷已经被摁在路旁的树干上。

灰头土脸的小偷龇牙咧嘴地挣扎,上脚踢,上嘴咬,最后竟不知从哪变出一把水果刀,狠狠扎下去。

男人灵巧地躲开,刀刃划破灰色的西装袖口,膝盖猛顶小偷的腿窝,双手蛮横反剪,小偷痛呼着面朝树干跪下。

警车来时,小偷已然被制服,扭送上警车。

为首的警官向祁景之道谢,询问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借口要进银行办事,转身走了。

上台阶前,他回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顾鸢。

她手里正拿着那只碎裂的录音笔,叹了口气。

身后自动门关上,他低声问严旭:“会场录像谁负责?”

严旭:“我问问。”

*

顾鸢回到酒店第一件事,上网查录音笔踩裂了怎么办,结果没人和她同样遭遇。

倒有人问录音笔坏掉的,充不进电或者死机的,高赞回复找男朋友修,让男朋友买新的。

所以这地球没男人是不转了吗?

顾鸢鄙视地撇了撇嘴,关掉不靠谱的社交平台,灵机一动,找出当初购买录音笔的订单。

她运气好,虽然不是什么大品牌,但时隔许久店铺还开着。

客服回复及时,告诉她如何拆卸出录音笔里的内存卡。

如果内存卡没有被损坏,里面的数据就没丢失,用读卡器上传给电脑就好。

顾鸢找酒店借了套工具,第一次亲自动手干这种活,在房间里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才成功取出内存卡。

没带电脑,用转换接头连接到手机,成功找回那几个小时的演讲录音。

“所以男人到底有什么用?”一身轻松的顾鸢把碎裂的录音笔残骸抛进垃圾桶,得意地啧了声。

脑中突然冒出个想法,再买只不带内存的空录音笔回来,原封原把它装回去。

事不宜迟,她当场下单。

为录音笔折腾到天黑,肚子都饿了,点完外卖又饿了半个小时才送到。

顾鸢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不是外卖小哥或机器人,而是银行门口匆匆打过照面的男人。

手机正播放着今天上午的演讲录音,闲来无事,她把每个人的录音单独剪切出来,方便收藏。

祁景之越过她头顶看了眼,不动声色地收紧左手指,指尖恍惚露出黑色的什么东西,他揣进裤兜,把另一只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刚碰到外卖员,顺便。”

“哦。”是她的晚餐,顾鸢接过来笑了笑,“多谢。”

“不客气。”

男人转身要回自己房间时,顾鸢目光一凝,拉住他左臂:“你受伤了?”

在银行只看见那把刀划破了衣服,想他躲得快,肯定没事。可这会儿衣袖破损边缘的颜色,显然是干涸的血迹。

她是医生,即便深色衣服染血,她也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