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板?”看门的老李头惊讶地看着她,“这不让进……”

江桃塞给他一包大前门:“就十分钟,我取点东西。”

车间里静悄悄的,所有设备都贴上了封条。江桃径直走向原料柜,从最底层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这是她留的样品,每批原料都会留存。她又拍了照片,记录下封条完好的状态。

刚出车间门,她就撞上了眼镜男和两个穿制服的人。

“江老板,擅闯查封现场是违法的。”眼镜男得意地晃了晃工作证,这次他挂的是工商局的牌子。

江桃冷笑:“我是来取样的,这是法律允许的。倒是你……”她突然指着对方胸前的证件,“昨天还是记者,今天就成工商局的了?”

眼镜男脸色大变,急忙捂住证件。江桃趁机快步离开,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你等着!这事没完!”

三天后,《省报》二版刊登了一篇题为《市场竞争岂能如此下作》的报道,详细揭露了“老干爹”辣酱厂恶意举报的全过程。文章还配发了江桃车间的真实照片,与之前造假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更精彩的是,报道末尾提到省质检局突击检查了“老干爹”的生产线,发现他们确实在使用工业色素。省报曝光后的第三天清晨,江桃站在工商局门口,手里紧攥着一沓文件。晨雾中,那辆熟悉的黑色桑塔纳缓缓驶来。车窗降下,马厂长油腻的笑脸比往日憔悴许多。

“江老板,好手段啊。”他咬着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定制西装上。

江桃把省报拍在车窗框上:“马厂长,现在该谈谈收购的事了。”

特写镜头:报纸头版《“老干爹”涉食品安全问题被立案调查》的标题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次日七点,江桃站在“老干爹”食品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动她米色风衣的下摆。大门上贴着的封条已经有些破损,在风中哗啦作响。

“江……江老板?”看门的老徐头从门卫室探出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讶,“您怎么……”

江桃递过一袋热腾腾的包子:“徐伯,我找马厂长谈点事。”

老徐头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才接过包子,指关节粗大变形,那是揉面留下的印记。“马厂长在办公室,不过……”他压低声音,“这两天脾气大得很,您当心。”

穿过空旷的厂区时,江桃注意到晾晒场上的辣椒已经发霉,几只麻雀正在啄食。车间门口,几个工人蹲着抽烟,看到她来立刻掐灭烟头站起来。

“江老板好!”

“听说您要接手咱们厂?”

“我们……”

江桃摆摆手:“等谈妥了再说。”

马厂长的办公室还保持着奢华的做派: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与各级领导的合影。只是烟灰缸里堆满烟头,桌上的茅台酒瓶也空了。

“江老板真是好手段。”马厂长瘫在老板椅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把我搞垮了,现在来捡便宜?”

江桃把收购合同放在桌上。

马厂长猛地坐直:“你做梦!光这块地皮就值”

“地皮是租的,还有两年到期。”江桃翻开账本抬眼直视对方。

马厂长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抓起茶杯砸向墙壁。瓷片飞溅中,江桃纹丝不动。

“给你三天考虑。”她起身时放下一张名片,“我的律师随时恭候。”

走出办公室,江桃发现走廊上挤满了工人。站在最前面的车间主任老周搓着手:“江老板,我们……我们还能有工作吗?”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紧盯着她。江桃看到有人工作服袖口已经磨破,有人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冷馒头。

“愿意留下的,工资按我们的标准发。”她顿了顿,“不过要重新培训,考试合格才能上岗。”老周眼眶一下子红了:“谢谢江老板!我们一定好好学!”

三天后签合同时,马厂长突然问:“为什么要留那些老员工?换批新人不是更听话?”

江桃望向窗外老周正带着工人打扫车间,有个年轻人甚至爬上了屋顶补漏。

“做吃食的,”她轻轻说,“手上功夫都是年月喂出来的。”

签约笔刚放下,办公室门就被敲响。财务科的老李捧着个铁皮盒进来:“江老板,这是……这是厂里原来的配方本。”

泛黄的笔记本上还沾着油渍,每一页都记着用料比例和老师傅们的心得。

“马厂长从来不看这个,”老李小声说,“就知道往里头加色素……”

江桃合上本子:“明天开始,恢复老配方生产。”

走出厂区时,夕阳正好照在那块斑驳的“老干爹”招牌上。江桃驻足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小王说:“招牌先不急着换,等新包装设计好了再说。”

公安局的车很快来了,带走了马厂长。

第387章 农家乐

车子开走时,厂区里静得能听见麻雀啄食的声音。江桃站在办公楼前,看着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不安。

“都别愣着了。”她拍拍手,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格外清亮,“周师傅,带人把两个车间的设备清单整理出来。小王,统计下现在有多少工人。”

周师傅小跑着过来,工作服袖口还沾着辣椒面:“两个厂子离得可不近……”

“用不着搬。”江桃指了指西边的老厂房,“那边改造成包装车间,这边专门做生产。你挑十个老师傅,明天开始带新人。”

财务室的老李捧着账本追过来:“江老板,这账目……”

“一笔笔理清楚。”江桃接过账本,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马厂长欠大家的工资,这个月发薪日一并补上。”

人群里“嗡”地炸开了锅。有个女工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手里攥着的工作帽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第二天清晨,江桃刚到厂里就听见吵嚷声。原来是两边工人为争操作台差点动手,老周正扯着嗓子劝架。

“都闭嘴!”江桃把保温桶往桌上一墩。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蒸汽阀门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