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宋郎君以为我大费周折劫你来,既不让你干苦力,也没把你打发到山里头去运货,还连夜给你做衣裳,是为何?你不已猜出来了,还问我?”

别不知好歹啊。

她在外面盯了他半天,若非他一直不动,她也不会在众人瞠目之下跑到这里来亲自指导。

钱铜再看他,便是一副你不知好歹的神色。

宋允执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此女的容颜大抵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分明长得纯净无暇,心底却复杂难测。

狡诈、荒唐、不知羞。

想起昨夜沈澈离开前那道欲言又止的目光,耳根的红意悄然蔓延到了脖子下的衣襟内,他神色与嗓音很平静,“我不能答应你。”

“为何?”钱铜不明白。

宋允执想,也只有放荡不羁的商户,方才能问出‘为何’二字来。

成亲乃人生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聘,但这些条件显然不适用于他这般家境贫穷的流浪子。

大虞尚在恢复,无数百姓食不果腹,在外谋生之人能得来一只饭吃,赚得银两养家,已是不错,但凡有点家底的姑娘谁会愿意嫁。

何况是得到家财万贯的钱家家主之女的青睐,只怕此乃无数儿郎的美梦,否则,今日也不会挤进来这么多人。

他没有理由拒绝,宋允执一时答不出来。

面对他的沉默,钱铜不得不怀疑他是在拿乔了,“你知道那只蛊虫吗?”

她也不抢他笔了,松开手,俯身看着他眼里的抵触,认真道:“独一无二的一只,它很昂贵。”察觉到郎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继续道:“如今在你身上,一辈子都取不出来。”

她没说谎,花了大价钱从胡商手里买来的蛊虫,今日又花费了大把人力把他劫来。

这些都是成本。

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也不干白费力气的事,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她得让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价值,“郎君有了这只价值连城的蛊虫在身,还怕我会委屈你不成?”

她在说什么?

宋允执愕然,因他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

余光处,钱夫人已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钱铜不再废话,从袖筒内取出了一张与木几上一模一样的宣纸,“早知道郎君想法多,我已提前备好了一份现成的。”

不待他反应,钱铜转身与穿堂内的曹管家招手,“曹叔,姑爷要交卷。”

他来夺,钱铜手一扬,提起裙摆从廊下的台阶跳入穿堂,余下他半个身子撑在木几上,抿唇怒目。

耳边的反驳声与唏嘘声一瞬间吵成了一团。

“他凭什么?”

“这不是公然作弊吗。”

“哪里来的臭不要脸的小白脸...”

平生从未听过的侮辱话语,此时不绝于耳,宋允执脑子嗡嗡做响,再一次生出了,要杀了此女的想法。

第7章 第 7 章 真心要与你过日子

第七章

知州大人的儿子不嫁,满院子的表公子不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男人,就称上姑爷了。

曹管家忙着驱散瞧热闹的人群,钱铜和她的‘新姑爷’则被钱夫人携来的钱家女眷堵在了廊下。

钱夫人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后,捂住胸口好一阵才质问出声:“这,这到底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她问过三房四房,都不认识此人。

钱铜道:“宋昀稹。”

“什么?”

钱铜留意着侧后方余光里那道一动不动的影子,想来大抵是被气坏了,连日头都不避,看向钱夫人,重复道:“他叫宋昀稹。”

“宋,宋...”宋什么不重要。

看他一身低等的粗布,钱夫人的脑袋一阵阵晕厥,连府上的下人都比他穿的好,“你莫不是在那桥底下...”随便捡了个人来。

她到底要干什么?气死她吗?!

“母亲慎言。”钱铜没让她把侮辱的话说出口,打断道:“他正听着呢,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母亲还是给彼此留点情面。”

接受是一个过程,钱铜无视钱夫人即将要厥过去的神色,往青年的身前走了一步,挡住投过来的大半视线,“人,你们也看了,今日甭管谁来,他也是姑爷。”

曾经是他们亲口应下,往后无论她喜欢谁,都可以。

如今她自己选了,他们便没有阻拦的理由。

新姑爷他们见过了,她便侧身与身后的郎君依次引荐道:“这位是母亲,三婶、四婶...今日她们忙,咱就不叨扰了,改日再一一拜会,我先带你去见父亲。”

说完,她脚步往前推开重围,等着青年跟上。

走了几步没见动静,钱铜回头。

日头下的青年一张脸被晒得微微泛红,眸色却是冷冰冰地看着她,立在那始终没有动。

“走啊。”钱铜催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