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八岁那年的火灾已成过去,如今的子桑岐只是一缕见?不得天光的残魂。
赵玉屿深吸一口气,心中?唤出系统:“系统,不是要救子桑吗,还魂丹可?以给子桑岐使用吗?”
【对不起宿主,子桑岐的身体已经被摧毁,还魂丹于他?无用。而?且正如子桑岐所言,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子桑鸓已经代替了他?的存在,所以现在的子桑鸓才是真正会影响到?结局的神使,也是你?需要攻略的对象。】
果然如此。
在八岁那年两?个孩子互换衣服的那刻,命运已经改变。
赵玉屿垂下眼眸,虽然猜到?了结果却依旧难掩心中?的遗憾和沮丧,望着那双温柔如春水的眼眸,珍重问道:“我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子桑岐摇了摇头:“不,我很好,我的心愿都已完成,之所以带你?来到?这里,只是想让你?了解真正的子桑鸓,他?虽然性格顽劣,却并非是他?一个人的错。若父亲能?视他?为子,若族人能?以寻常目光待他?,若这世上有?人教会他?如何去爱人,如何去爱己,如果有?人能?在他?绝望之时拼劲全力去为他?一搏,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我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但作为哥哥,还是希望弟弟能?够活下去。当我发现你?的灵魂同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相同时,我就?觉得或许一切都会有?转机,所以带你?来到?这里。”
他?弯起嘴角,“希望你?在知道一切之后,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论结局如何,我都感谢你?。”
她想做的事情?
赵玉屿一愣。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何附子和子桑,即便没有?系统,她也依旧为此而?努力。
原著中?的子桑岐选择了在宫变中?替怀有?身孕的何附子挡了致命一箭。
因为他?一直活在害死弟弟的痛苦中?,活在父母虚假的爱和世人狂热崇拜的恐慌里,在内心不断的挣扎和拉扯中?苦苦折磨了自?己十九年后,最终选择解脱。
那子桑鸓呢?
赵玉屿忆起船窗边,子桑鸓绝望而平静的说出幼鸟的死讯,他?哀哀地看着那只鸟,像是透过它看到?了浩浩未来中?的自?己,那是对他自己命定结局的哀悼。
所以那时在小木屋中子桑才会说,有?的人注定葬身在火海中?,但却不是现在。
那……那是什么时候。
赵玉屿双眼迷茫,忽而?,她望着屋中熏黑烟绕的狰狞痕迹,犹如惊雷炸地,震撼而?不可?置信的艰难道:“子桑他?难道,他想要……”
子桑岐眼中?怜惜和无奈,声音轻柔却饱含着鼓励和希冀:“去找他?吧,至少他?的结局不应当是被愧疚和恨意困在这里,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少这一世不要留下遗憾。”
“谢谢。”
听到这话赵玉屿鼻子微酸,走上前虚抱了抱他?的身体,子桑岐身子微微一顿,有?些不适应的腼腆。
他?从未被人如此拥抱过,即便自?己的母亲从小到?大也未曾这般对他?,唯有?上辈子去世之前,他?身中?流箭靠在那怀有?身孕的女子怀中?,才感受过一丝温暖。
子桑岐转身望向仓促留下一句感谢后便匆匆跑出黑牢的少女,扬起嘴角温润一笑。
希望你?能?同子桑鸓一起,真正摆脱命运的纠葛,凭着自?己的心意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赵玉屿穿过昏暗的山洞,穿过冰晶的雪洞,拼了命地向外?跑。
脑海中?闪现着这些日子以来子桑的怪异之处。
难怪,难怪当初子桑选择独自?离开?,难怪他?在听到?瑶山来信时笑得绝望而?空洞;难怪来到?瑶山之后,他?每次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含着说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从一开?始就?抱了必死的决心,要回到?这始作俑者的残酷牢笼中?,亲手结束一切。
雪洞的光亮就?在眼前,晕眩的洞口处似有?隐隐鹤鸣,赵玉屿一刻不停喘着气拼命奔向出口,在拥抱阳光的那一刻向着自?由和呼啸的风雪一跃而?下,大声呼唤。
“小白!”
*
彩旗猎猎飒动,宛若把把锋刀悬于头顶。
祭坛四周一片鲜红,滚热的鲜血如溪水汩汩融化了皑皑白雪,像是溶进洁白衣袍中?的大片污渍。
子桑琽瞪大苍老而?枯黄的浑浊眼眸,难以置信地望着遍地的族人尸体,一遍遍摇头,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不,这不可?能?,你?竟然能?操控人,你?竟然能?操控人身!”
方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噩梦,他?亲眼看着身旁原本想要烧死子桑的族人们忽然目眦欲裂,双眼猩红如牛,如饿狼抢食般猛然将旁边的人扑倒在地,殴打不止,直至死亡。
而?后,活下来的那方再继续寻找着剩下的族人,撕咬、滚打、怒骂,仇恨懵逼了他?们的双眼,不论他?如何斥责阻止也无法停止,他?们像是失控的野兽一般将对手活活咬死,直至最后一个人倒下。
操控野兽的人成为了厮杀的野兽,不出片刻,血流成河,满地残肢断耳,每具尸体都双眼突起,口含鲜血,染红了瑶山之巅终年皑皑白雪。
子桑把玩着手中?的玉笛,瞥着满地尸体轻飘飘道:“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我十岁那年便会了。”
他?略带嘲弄,衣袖掩住嘴角状若惊讶戏谑:“呀,怎么这么震惊,难不成身为瑶山族长的你?,都快入土的人了居然还未曾悟出这么简单的心法吗?”
子桑双手环胸,将玉笛靠在胳膊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叹了口气道:“你?这废物?今日临死前也算是能?饱饱眼福,能?看到?渴求已久的瑶山秘术,还不该对我感恩戴德。”
“孽畜,孽畜!”
子桑琽浑身发抖,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他?像是濒死的老狼,挣扎着拾起地上的火把,拄着拐杖朝祭坛颤颤巍巍地走去,抖着手想要用火把点燃草垛。
子桑指间灵活的转动着玉笛,摇了摇头悠然道:“我说过,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我死,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也算是了却了你?的心愿。”
他?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再次抬起玉笛置于唇边,阴森诡异的曲调从笛孔中?毒蛇般缓缓扭出,缠绕住子桑琽的四肢,引诱着他?前行。
子桑琽双目瞪如铜铃,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手举起火把,却并非掷向草垛,而?是点燃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停下来,停下来!
他?心中?疯狂的呐喊,可?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舔舐着衣角,顺着狐裘一点一点攀爬到?他?的胸膛,衣袖和发梢。
他?想要扑灭身上的火,却只能?僵硬着四肢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他?张开?口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老鸦般嘶哑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