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仙鹤对子桑如此信任亲昵,一众瑶山族人目光中皆漏出艳羡和隐隐的嫉妒。
子桑轻笑一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小白的的脑袋:“去?玩吧。”
小白高唳一声,展翅而飞。
子桑琽望向仙鹤却不似他人有丝毫艳羡,他低首侧身,嘶哑的嗓音恭敬道:“神子请。”
子桑却不瞧他,而是昂首吩咐:“瑶山一族避世良久,倒失了待客之道。本尊不远千里而来,披风惹尘身上腻得很,需得焚香沐浴,净身洗礼,方可承接长生不老之药。”
不知为何,赵玉屿总觉得他提及长生不老之药时,眼?中讥讽几尽溢出。
子桑琽咳了一声,嗓音浑浊:“这是自然,还请神子移步。”
子桑似是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越过众人轻车熟路的朝冰崖走去?。
赵玉屿跟在他身后,顺着冰崖的阶梯一路向上,在半途穿过开凿而出的冰窟继续前?行。
她?这才发现这里的冰层极厚,冰窟的两旁一排火把一直延伸入内,像是冰晶下的火种,将本就明亮的冰层照得更加通透。
然而随着逐渐深入冰窟,光线照射不进,四周逐渐黯淡,直至进入山体后,一切晶莹璀璨皆消失殆尽,唯独留下灼眼?的火光投映在黑而坚硬的岩石上,随着人经过带起的微弱气?流扭动,一团团光影重?重?叠叠在一块儿,像是偷偷窥探的鬼影。
两人在族长的指引下穿过道道曲折的岔口,最后,在一团隐隐若若的白光中,他们到了一个房间。
推开门,里面已经备好了热水,这间房是用木头和冰层混合搭建,里面地?板铺着一整张极厚的长绒羊皮毯,赤脚踩在上面也未有丝毫凉意,屋里日常用品应有尽有看起来像是有人居住,然而细细察看可见桌椅床被皆落了层薄灰,应当?是有人定期来打扫屋子,窗栓也生了锈,想要?打开要?费些?力气?,这屋子日常应当?很长时间未有人居住。
推开窗户,入眼?依旧是一片白意,他们所在之处的冰原是一个弧形陡崖,沿着崖壁雕凿出一人宽的栈道,每隔几米便有一个手执兵器的侍卫驻守。
栈道在崖壁的尽头向上,形成一条天?路顺着高耸的冰原延伸入山顶,如同这巨大冰原的节节脊骨。
桑琽留下两名年轻人守在门外后便离去?,赵玉屿合上窗户,子桑已褪去?衣物浸泡在浴桶中,水汽氤氲朦胧,如同白色小蛇丝丝缕缕钻入鼻中,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萦绕周身,子桑扯起一道微弱的轻屑薄笑,舒舒服服的沉下身子,靠在浴桶里阖眼?休憩。
待他泡好澡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子桑饱睡一觉,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从水中起身。
猴大拿毛巾为他擦净身子,套上里衣。
子桑站在镜前?,赵玉屿为他穿上自己缝制了月余的华服,为他挂上配饰,繁重?璎珞上的十二生肖随着动作?轻微晃动,铃铃做响,像是细碎的雀鸣,甚是悦耳。
“神使大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玉屿为他配上腰带,趁机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迎接的瑶山族人瞧见子桑的眼?中并未有丝毫欣喜,按理说子桑既然是瑶山一族的神子,注定魂归天?位飞升神格,那应当?是瑶山一族图腾一般的存在才对。
可是他们看到子桑的目光,一点也不像是看到了久别未见的神子的眼?神,甚至还未有帝都的百姓来得热忱炽烈,反而带着警惕和戒备,尤其是那个族长。
赵玉屿低声碎碎道:“神使大人,实在不成咱们还是走吧,外面就是悬崖,咱们敲晕守卫不成问题,直接唤了小白飞走,他们也追不上咱们。”
她?的计划被子桑的低笑打断。
“神使大人,您笑什么......”
下一瞬,在赵玉屿的惊愕中,子桑忽而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在怀中,两个人隔着衣物紧紧相贴,胸膛与胸膛,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像是生而一体,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头埋在赵玉屿的肩弯处,细碎的额发遮住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紧紧搂着少女腰肢的青筋暴起的手背泄露了他此时波涛起伏的心绪,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血里。
赵玉屿愕然:“神使大人......”
子桑缓缓道,声音轻柔得像是薄雾:“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的话像是一剂良药,瞬间让赵玉屿不安的心绪得以?缓解,她?点头:“那我同你一起去?祭坛。”
子桑已经松开手,直起脊背望向赵玉屿的眼?眸:“你留在这里,小白会来接你。”
离开。
赵玉屿却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没有看到他深藏眼?底的缱绻眷恋,以?为他是让自己等?候小白的接应,顺从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在这等?你。”
外面已经站满了接应子桑的瑶山族人,赵玉屿抱着猴大将子桑送出房间。
她?站在屋外的栈道上,望着子桑拖起华丽长袍,一步一步,于风雪中,在众人簇拥下沿着天?梯登上山巅。
鲜红的华袍,像是皑皑白雪中的一滴血。
第48章 第 48 章 子桑鸓
风雪之巅, 高挂在?祭坛四周的猎猎彩旗随风呼啸。
子?桑琽一干人?等停下脚步,朝走在?前方的子?桑垂首道?:“神子?请,长生不老药便供奉在?祭坛之上。”
子?桑抬眸望向祭坛。
这座祭坛玉石基地九层台阶, 每一层台阶皆雕凿一种动物环绕跪拜, 共奉祭坛,祭坛中央, 是两个巨大的仙鹤环日?玉屏,仙鹤首位相?连,其中红日?当?空, 与当?空高阳交相?辉映, 犹如双日?共天,玉屏前摆放着一个漆黑木盒,阳光下流光溢彩。
子?桑琽再次道?:“神子?请。”
子?桑瞥了他一眼, 眼中似是含着戏谑, 踱步朝祭坛中央走去,缓缓走到?双鹤环日?玉屏下,伸手打开盒子?。
里面空无一物。
在?他打开盒子?的那一刻, 狰狰风声入耳,像是咆哮的野兽颤心栗胆,伴随拐杖猛敲地面的声音,轰天动地的巨响从脚下传来, 祭坛方基的四面轰然升起四面密集铁柱,将祭坛团团包围。
早已驻守在?祭坛四周的壮汉从雪地里钻出,猛然抽起掩藏在?雪地中的铁锁, 齐声吆喝着向后拉去,一面沉重?的铁栏从雪地中飞出,在?铁锁的拉扯下落在?祭坛上方牢牢嵌入四面铁柱, 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子?桑囚禁其中。
子?桑不见?丝毫惊慌,眉梢一挑悠悠转过身?,漫不经心地望向祭坛下林立的众人?,轻笑一声语气嘲弄:“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龌龊。”
子?桑琽一改之前的敬重?,目光阴冷,手中拐杖猛顿地面嘶哑的声音高呵道?:“子?桑鸓,你可知罪?!”
子?桑望向他,略微歪头,似乎在?疑惑他的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