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要我说,不好那也是活该,谁让她那个当皇贵妃的母亲为人险恶行事毒辣,报应在她身上,理所应当。”

听雨和知蝉听闻后,脸色大变,正欲上前教训,却被岁岁拦下。

“眼下陈小将军倒是得了解脱,娶了你,胜过娶那个跋扈恶毒的短寿。”

“我家夫君也说,他与三公主的婚约,实属皇命难违,公主一厢情愿,总是勉强......”

“那本宫倒要听听看,本宫的母妃到底是做了何种毒辣险恶之事,陈煜又是如何艰难勉强!”岁岁的突然出现,叫那躲在墙后嚼人舌根的两个人刹时白了脸色,慌张跪下。

0010 求饶

“公,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恕罪!”沈碧茹跪在那儿,浑身都跟打摆子一般。

倒是岳秀兮,仍旧是一副她被欺负了的模样,虽然低垂着头,身体也隐隐抖动,却远没有沈碧茹那样惊恐。

“公主殿下恕罪。”岁岁重复完沈碧茹的话后又冷冷哼了一声,“这罪,本宫恕不得。还是让你直接去向本宫的母妃请罪好了。”

“三公主!三公主,民女,民女只是,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万般不敢,不敢......”沈碧茹自己无法自圆其说,心里慌乱无章,情急之下,竟是跪爬到岁岁脚边,双手拉住她的裙摆哭求道:“三公主,三公主,还求您开开恩,大姐姐,大姐姐同您也是从小就有情分的,三公主,您,您就算是看在大姐姐的份儿上,您就饶了民女吧......”

这头沈碧茹哭哭啼啼求饶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大了,很快就招来了沈府其他的人。

有沈府的,自也有不是沈府的。

入眼的,便是几个人跪伏在地,沈碧茹同岳秀兮皆是哭哭啼啼。

而岁岁正带着两个侍女,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

岁岁察觉到有人围观,气恼此事声张,不免觉得沈碧茹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货,挥手打掉沈碧茹攥着自己裙摆的手道:“谁给你的胆子也敢拉扯本宫。”

这场面举动,倒是易引起岁岁仗势欺人的误会。

“哥哥,哥哥!二哥哥,你帮帮我!”沈碧茹只觉岁岁无情,见着沈握瑜到场,偏过身又向沈握瑜哭啼。

岁岁侧过头,就看着沈握瑜身旁,竟还立着循声匆忙而来的沈怀瑾同陈煜。三人对着岁岁拱手行礼后,岁岁微一颔首,陈煜已然等候不及,上前仔细瞧了瞧岳秀兮是否完好,才对岁岁再次拱手道:“敢问公主殿下,拙荆是何处得罪了殿下,以至于罚跪在此?”

岁岁此时只觉得,陈煜的这句“拙荆”,当真是比岳秀兮的那句“妾身”更加扎心刺耳。

“如何得罪,陈小将军不如让她自己说说看?”岁岁心中恼怒更盛,甩袖之时,侧过身,不再去看陈煜。

陈煜见岁岁并没留情,只好转身去问跪在地上的岳秀兮到底是何事。

岳秀兮抿唇,畏惧般地抬起眼看了一下岁岁,旋即低下眉眼,捏着绣帕擦了擦眼角慢声细语道:“是妾身与沈二小姐在此处闲谈,聊及……三公主,沈二小姐言语之中,对三公主同......同皇贵妃娘娘有些冒犯,妾身想,沈二小姐也是,也是无心的,只是私下提及,却不想,三公主与我们,只隔了一面墙。”

几句话,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

沈碧茹瞠目,猛地转头看向楚楚可怜的岳秀兮,一个“你”字之后,便是如鲠在喉。

岁岁仔细回想刚刚她们二人的谈话,确实岳秀兮除了说了两句陈煜被迫与她定亲,两人缘分是她勉强得来,其他可抓把柄之处全无。

“可她也说了公主是被陈小将军以军功相求主动退亲,又言陈小将军从来都是勉强与公主......”沈碧茹此事火气上头,竟是不管不顾要拖岳秀兮下水。

“沈碧茹!”沈握瑜陡然厉声,斥得沈碧茹痴傻一般跪在地上,面上血色退尽。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的已经不止是他们几个,甚至连本该在后院戏台处看戏的女客家眷都围了上来。

她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什么啊。沈碧茹的心沉到底,明明是初夏,她却觉得自己通体发冷。

0011 不敬

岁岁却是面上红的似是要滴血。

这样的事,外人不管如何猜测,总归没有答案,自己便可粉饰太平。眼下这最后剩下的遮羞布,也被人当众撕扯下,她便是再有身份,那也是个有身份的姑娘家而已。

虽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到底自己被倾心爱恋之人嫌弃而退婚,如此场面,她丢人,皇家颜面一样有损。

岁岁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转过身时,脆嫩的声音生生听出威严来:“知蝉,听雨,掌她们二人的嘴。”

知蝉同听雨自是早就看不惯那两人,卷起袖子走过去。

沈怀瑾同沈握瑜自是不敢求情。

但陈煜却是半分不让,拦在了知蝉面前。

知蝉是个爽利性子,看着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微微福身算是全了礼仪,然后板着脸冷声道:“陈将军,您是想护着您这外室,代她受罚不成?”

陈煜闻言,看向的不是知蝉,而是站在他对面,连一丝眼角风都没再留给他的岁岁。

陈煜似乎是在与岁岁对峙,僵持了片刻,岁岁才缓缓开口道:“沈侍郎。”

沈怀瑾被岁岁点名,不敢有半分怠慢,上前几步,站到岁岁面前拱手道:“下官在。”

“你在这儿,那就由你好好同陈小将军说一说,非议皇家是非,是什么罪又该受什么罚。”

沈怀瑾顿了顿,而后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道:“非议皇家是非,实属大不敬之罪,按本朝律例,轻则斩首,重则,株连。”

沈怀瑾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直敲打的在场之人无一不心肝俱颤。

而原本还以为自己可以轻巧脱身的岳秀兮,虚脱一般跌坐在地。

岁岁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赞美之词,嘴角甚至微微翘起,终于是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已经微怔的陈煜道:“陈小将军可想好了,是要继续护着你这楚楚可怜的妻子,还是想让整个陈家为她陪葬,本宫只看你的选择。”

陈煜瞧着眼前这个浑身都透着一股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蔑视姿态的小公主,突然就觉得,这个他自认已经无比了解的小姑娘,此刻是他遥不可及的陌生与冰冷。

他的脚下如同灌铅,在众人注视之下,挪开一步,挣脱了岳秀兮虚虚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后,知蝉便立即踩近一步,一记耳光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抽得岳秀兮侧身趴下,耳朵里阵阵耳鸣,而她的嘴巴里也很快尝到了腥甜味。

陈煜几欲上前,最终还是咬牙生生忍住,握拳别过了脸。

沈握瑜听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响亮耳光,起初那沈碧茹同岳秀兮还能哭嚷几声,到后来,便只剩下了皮肉抽打的声音了,不免让他生出怜惜之意。招手叫了府里下人端了椅子和茶水过来,送到岁岁身后,然后他才走到岁岁身旁道:“公主殿下累了吧,还是先坐下歇歇,喝口茶顺顺气,何苦为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累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