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等那花魁露了面,却又叫人失神地住了口。

“真,真把玉郎君给请出来了?”

“我莫不是看花了眼?”

“真是玉郎君。”

“真的是他......”

“哈哈,我早就说过,再清高,他不还是那花钱就能岔开腿的货色?”

“如果他不肯,那就是钱没花够啊!哈哈哈......”

......

周围惊叹之声过后,便是些不堪入的的挖苦嘲笑。

岁岁就在那污言秽语之中侧脸问道:“你说的那个头牌清倌儿,是这个叫玉郎君的吗?”

沈望舒脸上也透着股兴奋的神色,连连点头道:“你不常在宫外不算如何了解,这位玉郎君,原是叫小玉郎,举凡见过他的人,不论男女,皆是要叹一句惊为天人,这话可能也有被人刻意渲染夸大,但并不妨碍他成了京城里最有风头的小倌儿,还是以清倌儿的身份,艳压群芳,便是连女人,都比不过的。”

岁岁了然地“哦”了一声,抬眼看向那站在二楼栏杆处,着了一身红,又以红纱掩了半张脸的男子,身姿挺拔颀长,不似岁岁对青楼小倌儿清瘦文秀的印象。

隔着那层层人海,岁岁遥遥望去,只瞬间,竟有种与玉面郎君四目相对的感觉。

等岁岁眨了眨眼,再去看时,玉面郎君已经敛下剑眉星目,不再去看任何人。

明明那玉面郎君被面纱遮去了半张脸,可岁岁就是觉得,那个玉面郎君此刻,一定在笑。

可他又是在笑什么呢?岁岁觉得,这才是她对小玉郎感兴趣的地方。

玉郎君设定是吃醋精,清清白白卖艺,勤勤恳恳吃醋。丰都醋王就决定是他了!

0041 迎亲

岁岁就这么抱着花束,站在楼下等着看今日的花魁“选亲”。一个男人,倒也有不少癖好独特的人等着今日“接亲”,也好洞房花烛。

见周围形形色色的男子,脸上皆露出垂涎之色跃跃欲试,为避免碰撞,沈望舒一手拦着岁岁向后退了两步,却没想到,只听得那轻微“咚”的一声,一只红色绣花球,就这么从上到下,滚落到了岁岁怀中的花束中。

岁岁抬手揉了揉自己被砸中的脑门,抬眼一看,原本那吵吵嚷嚷的人群皆是停了下来,掉过头来,看向了她。

倒也不必如此有艳福。岁岁有些尴尬地想着,一手拉下面具遮掩住上半张脸,然后拽起那绣花球边角上系着的穗子,提至眼前道:“这该如何是好?”

哪知那一群男子见得了彩头的是位在阁闺秀,顿时调笑起来。

“姑娘这是给自己找夫婿呢?这可不是你找男人的地方,还是快快将绣球赠与旁人,早些归家绣花描眉才是正经......”

“难不成是姑娘想学一学那房中术,特意来讨教?”

“正经女子哪有敢来瞧这种热闹的,怕不是春心荡漾,控制不住。”

......

沈望舒被那些人调戏得面色青红交加,怒斥一声:“无耻之徒!”却也丝毫不起作用,反而叫那些人觉得有趣,言语更加淫秽。

岁岁脸上神情冷得很,低声提醒沈望舒用面具遮脸,而后嘴角弯起,透着股轻蔑嘲讽的笑意。等那老鸨匆匆下楼想要拿回那“错丢”的绣花球时,岁岁却用食指勾着那穗子将绣花球甩至身后藏起。

“姑娘,你这”老鸨想要好言相劝,却被岁岁打断道:“规矩是你们自己订的,这绣花球可是入了谁的手,今夜便是谁出价做新郎?”

老鸨一时错愕,而后道:“姑娘,话虽是这么说,可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与我言笑了。”

岁岁抬头望向那立在栏杆处,好似看戏一般置身事外的玉郎君,对着那玉郎君微微扬起下巴道:“今日玉郎君只管做新娘,你只管开价。即有银钱赚,这位妈妈还分男女不成?”

老鸨被岁岁这番话说得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仔细打量起岁岁的衣着打扮周身气度,眼见着的确不是玩笑,便再次确认道:“姑娘此话当真?”

“比在场任何一位虚伪男子,都要当真千百倍。妈妈,还不速速请我迎亲?”岁岁此言此举,叫沈望舒差点儿都要为她双手奉上一把折扇,如此才能全了她这时全然风流潇洒的劲儿,真不比话本里描述的差哪儿!

那原先等着看岁岁笑话的男人们此时已是面面相觑。回过神时,只见那着一身艳红的妙龄女子领着另一个粉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踱步到了琼楼正门口。

还没等到他们议论纷纷,却又见那红衣女子在琼楼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他们这些,已然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这样惊世骇俗之举的人拱手讽笑一声道:“承让。”

岁岁一血到底给谁呢?好烦呦⊙▽⊙

0042 良宵

岁岁进那琼楼的时候,气势派头倒是挺足,只等自己领着沈望舒戴着面具一路向二楼走去时,那琼楼里男男女女,娼妓嫖客的目光皆是顺着她们俩的行踪而去。

幸而有面具遮掩。岁岁不由得庆幸,手拉着沈望舒,俩人手攥得紧紧,既有紧张,又有头次“逛青楼”的兴奋。全然忘了外头还有两个被使唤出去的人,待会儿该如何找她们。

等跟着那身姿丰腴走路摇曳的风韵老鸨领着她们俩走到二楼写着“金玉堂”三个字的房间门口,老鸨又再次拿自己那双眼角略微下垂的柳叶眼在岁岁身上徘徊道:“姑娘可确定今日要迎亲?一脚踏进这扇房门,咱可就板上钉钉的事,悔不得的。”

“你是怕本......姑娘出不起价?”岁岁反问道。

老鸨笑呵呵道:“那哪儿能啊,看您这一身气度,那就不是一般人家出的来的,何来这银钱的愁虑。您请。”

这说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便由人从里打开了。

岁岁和沈望舒站在房门那儿,也不犹豫,一脚踏进去,入眼的便是那清雅别致的陈设,里头燃着熏香,是一股甘冽香气,反倒提神。迎接她们的,是一个面皮偏黑的小厮,见着她们来,面上堆着生硬的假笑,叫了声“姑爷”。

岁岁被这称呼叫得有些尴尬,好在面具遮掩,无人看到。

人进去了,门关上了,那老鸨就当今日是把这门生意给做成了。

“三千两白银,你自去”岁岁话语之中犹豫了,原是要让自己大哥给自己先垫付的,可只一想起苏巴鲁那正经过头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出来逛青楼还包了一个清倌,怕不是让他来送钱,而是自己去送死了。“我这写封信,你带人送去承王府,到时自有人替我给了这笔‘迎亲费’。”

“承,承王府?”老鸨是想过眼前这两个女子出身不凡,却万万没想到会和皇亲国戚扯上关系。“姑娘说的是那哪个承王府?”

“我记得这天底下就这么一个承王府,怎么?你还知道有别处也叫承王府的?”岁岁扫了那老鸨一眼,就看着那老鸨涂抹着厚厚一层胭脂水粉的脸抖了抖,差点儿抖下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