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要变天了!

下人们乌拉拉地跪了一地,明柔挺直着背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不愧是我杜贤的女儿,连这份气质都优于人一等。”

明柔见他对母亲下手,心中早就一团怒火,话语带着讥诮:“我的气质可跟你没关系,我身上流的是明家人的血,我周身教养也是明家教我的,却不知有您什么功劳?”

杜贤被女儿这么一抢白,面色一沉,往时明柔就没怎么把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如今得势,女儿居然还这般不识好歹言语不敬。

“放肆,有你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吗,你懂不懂什么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明柔反唇相讥道:“爹,您做了明家的赘婿,随的是我们明家的姓,婚书上也写得一清二楚,要服从也该是您从吧。”

杜贤反被呛了一嘴,顿时勃然大怒:“小小年纪竟这般不识好歹,如今你母亲身子发病神志不清,这个家已是由我来做主,往后由不得你放肆。”

明柔被他压制,自知自己并无胜算,嘴唇抿得紧紧的,再看着被押在椅子上的母亲,暗暗压制住心中的焦急,不时地望着门口,终于看到先前派去请人的小厮已经回来了,此时正跪在众人后面,见到明柔望向他,摇了摇头。

明柔心中已然明白,凄然一笑:“出那么大的动静,族中竟没一个人敢前来,看来您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那又如何,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若是还想继续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就乖乖听我的,把名字改成杜柔,往后我们父慈女孝,过得定也不比以前差,爹还当你是爹的乖女儿。”

“不然呢”明柔眉目冷清。

看着女儿在下人面前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让自己下不来台,杜贤觉得威严大损,冷哼一声:“城东万盛粮仓的赵老爷正缺个九姨太,数日之前和我提过几次,我还没给回应。”

明柔心中一惊,她才十三岁,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明老太爷去世之前,她无需为任何事操心,除了跟杜贤相关的事情,她的世界一直是纯洁而美好,如今被杜贤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腹中翻滚,想呕吐出来。

“我姓明,到死都姓明。”

“放肆居然这般不知好歹!”杜贤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六子,去通知万昌粮仓的赵老板,明日来明家下聘。”

“杜贤你敢!”一旁的明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挣开两个小厮的手,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逼杜贤冲过去。

“你若是敢动柔儿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明氏逼近,杜贤一时不察,被她在脸上挠了两下,挠出两道血丝来,痛得得他嗷的一声跳起来,朝明氏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四下安静了。

明柔见到母亲被打,哪里还能忍得住,虽然她一向不喜母亲那般没骨头,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而且在这样的关头她也还知道护着自己,明柔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可即便她有万分的勇气,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女,身娇体弱,无人拥护支持,根本说不上话,还没上前两步就被小厮给拦了下来。

杜贤看着死死护在明氏身前的女儿,像只小豹子一般愤怒的眼睛,还有她身后的明氏脸上印着的清晰的五个手掌印,这才恨恨地收回手:“母女二个,一个都不听话,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当老爷我说话像放屁。”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表哥,我不喜欢她们,你把她们给赶出去吧。”

荷香眼睛滴溜溜地转,盯的正是明玉兰母女二人。

第18章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堂堂明家主母和大小姐,居然被赘婿丈夫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狐媚贱蹄子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要赶出明家,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吃绝户。

明氏此时没了两个小厮的压制,又被荷香这话给气得不轻,冲上前去拿起桌上的杯子朝荷香砸了过去,杯中热水还烫着,洒到荷香的手臂处,烫得她啊的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紧接着扑进杜贤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表哥,这毒妇居然拿热水洒我,惊到咱们儿子了可怎么办!”

杜贤与荷香二人龌龊之事明家上下几乎心知肚明,但就这样放到台面上来说却还是第一次,下人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被牵连到其中。

杜贤见到明氏发疯,赶紧安抚了荷香,等他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怒容,站起来向前两步走近明氏,伸手用力一挥就在她脸上又甩了一巴掌。

“妒妇,这般不懂事怎么做当家主母,连一个妾室都容不下,要你何用。”

明柔见母亲被打,气的不行,上前一步拦在杜贤的面前,大声道:“不许打我娘!”

杜贤没想到自己女儿又跟着上来凑热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就要给她一个教训,只是已经长高到他肩头的明柔扬着下巴,毫无惧色地盯着他,眼里带着无所畏惧和恨意。

看着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还有那和老太爷一模一样的神情,杜贤瞬间有些下不来手。

明柔见他颓然放下的手,鼻尖冷哼一声,眼中尽是讥诮。

欺软怕硬就是这个样子。

杜贤被自己小小年纪的女儿如此挑衅,而且还有些下不来台,忍不住恼羞成怒:“明氏,看你是怎么教女儿的,教成这副鬼样子,我们老杜家留不得你们这样的人。”

杜家取代明家这样的话就被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布出来,下人之间顿时就像炸开了锅,明家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杜贤如今所作的不过是一步一步地将明家的标识一点点地抹去,插上他杜姓的旗号。

明氏此时已然要疯魔,冲着杜贤嘶嚷着道:“杜贤,你这狼子野心的歹人,我不走,我哪儿不走,这是我家,我死也要死在我自己的家里。”

杜贤让小厮将她按住,她挣扎不开,只能瘫软在地嘴中不住哀嚎。

明柔知道杜贤的清洗计划已经悄然开始,男人心意已决,自己和母亲如今无权势,根本没有权利与之抗衡,族中之人也同时沉默不出声,早早就将她们母女二人放弃。

“明氏,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两个条件:我纳妾你不得干预,二是明家改杜姓你不得反对。”

还不待明氏反应,杜贤又面无表情地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我还是一样纳妾,明家一样改姓,但是你明玉兰,休想再踏入这个家一步。”

明氏听完他的话,身子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般,颓然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脸上也瞬间变成了惨白色。

杜贤不再理她,背着手走到明柔跟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道。

“你也一样,你若是答应我两件事,同样也可以留下来。”

明柔压住心底的冷笑道:“什么事?”

“一是改为杜姓,二是我要娶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