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犀与楚琰走进毓秀宫时,朱公公和刘姑姑也奉了皇命赶来。

见到楚琰,两人恭谨见礼。

朱公公:“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十分关心案子的进展,特让老奴来旁听一二,也好及时回去跟皇上、皇后禀报。”

楚琰颔首。

毓秀宫的院子宽阔,此刻烛火通明,他索性便让人布下桌椅,直接在院中审问。

楚琰在上首落座,本是想让沈灵犀坐他旁边,可沈灵犀却先一步,站到了他的身侧。

这是自觉以“下属”的身份,跟在他身边。

正如同他方才在人前,称呼她为“妙灵道长”一样。

在公事面前,两人不约而同都选择了,尽可能保持距离。

以免让旁人误会他们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朱公公既是代表皇帝来的,自然坐在楚琰的下首。

刘姑姑和董立信则坐在朱公公旁边。

打从进毓秀宫以后,董立信便将这宫中之事,全权交给了楚琰带来的绣衣使。

“把人带上来。”楚琰冷淡吩咐道。

绣衣使先将徐梓瑶带到了宫院正中。

一如沈灵犀昨日白天初见她时那样,徐梓瑶神色坦荡,眼神清明。

恭谨见过礼,不待楚琰出口相问,徐梓瑶便直接道:“我和屋里服侍的婢女,皆中了迷烟,对于昨夜发生之事,一无所知。”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包,双手呈上,“这是我在房间窗棂下发现的香灰,窗纸上有破洞。不止是我的屋子,在其它几人的屋子窗户上,都发现有同样的破洞,想必对方动手之前,有意将迷烟吹进各房里。正因如此,昨夜在这宫里住着的人,才会对宫里的动静一无所知。此事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还请殿下明察。”

楚琰看了沈灵犀一眼。

正如先前在武安伯府那样,沈灵犀自觉暂领了纯钧的职务,从徐梓瑶手中接过纸包。

她放在鼻尖略微嗅了嗅,“是千金香。”

千金香,指甲盖那么一点,就要一两金子,乃西域秘香,原被隐月阁垄断,后来隐月阁老巢被绣衣使捣毁,这千金香便断了源头。

倒没成想,现如今竟又在行宫里发现了。

楚琰凤眸微深,看向徐梓瑶,“你确定每间厢房都被人吹进了迷香?”

“是。”徐梓瑶笃定地道。

心思一转,她又补了句,“连妙灵道长房间的窗子上,也有迷香的孔洞。”

沈灵犀眼底微诧。

如此说起来,倘若昨晚她没偷溜出去,那么昨晚的事,说不定也会有她的份。

只不过她素来对气味敏感,身边还有那些女鬼姐姐们,未必会中招。

若是她在场,慕雪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沈灵犀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会这么想。

可同样的话,听在楚琰耳中,却令他心底骤沉。

这千金香,便是他这种习武之人,都未必能躲得开。

倘若昨夜沈灵犀没与他出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看来,日后得时刻将她放在身边才是。

楚琰朝徐梓瑶淡淡摆手,示意她在旁落座,“下一个。”

绣衣使将李月娇带了上来。

李月娇头上缠着白布,被丫鬟搀扶着从旁边的厢房走出来。

她脂粉未施,面色十分苍白憔悴,人还未曾开口,泪珠已经泫然于眼眶中,看着甚是楚楚可怜。

一见楚琰,李月娇扶着丫鬟的手,跪在地上,哽咽地道:“殿下,昨夜小女被掳到毓秀宫外,险些丢了性命,还请殿下替小女主持公道。”

楚琰蹙眉。

他转头看向沈灵犀,下颌微抬,薄唇轻启,无声对她说了三个字:“你去审。”

沈灵犀:“……”

明明方才对徐梓瑶时,是他亲自问的。

怎到了李月娇这里,便就让她去审了?

可他既如此说,沈灵犀自是要听令行事。

她见地上湿气甚重,想到黄昏时分,李月娇才挨了慕雪娥一顿打,便上前朝旁边的绣衣使吩咐道:“李姑娘受伤未愈,给她搬把椅子,让她坐着回话。”

绣衣使闻言,毫不迟疑从旁边搬了把椅子来,放到李月娇的身后。

这于沈灵犀和绣衣使而言,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吩咐。

久居深宫的刘姑姑尚还没看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