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听这话,慕天罡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点。
周夫人见势不妙,脸色微变,赶忙祸水东引,“大郎,在雪娥的尸身面前没见你掉一滴泪,倒是处处都替那狐媚子道姑说话,当初你心心念念求娶那道姑,人家却算计着让她那个一无是处的姐姐嫁给了二郎。我还当她是什么不下凡的仙子呢,没成想,是早就攀上皇太孙这个高枝儿了,根本瞧不上咱们国公府的门第。”
她说着,又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这一回,承恩公倒是没再斥责于她,反而看向慕怀安,“你母亲说的话当真?妙灵道长就是你先前求娶那个,沈济的女儿?”
慕怀安眉眼微沉,应下,还不忘替沈灵犀正名,“她是皇上钦赐的天师,道法高深,且人品贵重,心地纯善,太后娘娘都对她赞不绝口,绝非母亲口中所说那种女子。而且,她与皇太孙殿下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不清不楚的关系。还请父亲约束母亲,日后谨言慎行,勿再出言折辱于她。若有下次,请恕儿子不孝,定要去姑母面前,请姑母主持公道。”
周夫人听见这话,更是不得了。
“她都与皇太孙彻夜呆在一处了,还清白呢?这么个心比天高的狐媚子,你竟不顾承恩公府的颜面,一心上赶着往她身上贴,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替你臊得慌。”
说着,又开始抹泪,“也是我儿雪娥可怜,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本就是太后和皇后娘娘最看重的人选,也不知是挡了谁的路……依我看,八成就是她干的,还在假惺惺的替雪娥验尸,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好了,你少说两句!”慕天罡沉声喝道:“我看那姑娘懂分寸,识大体,若大郎能求娶到她,将来国公府交给他们夫妇二人,定能更上一层楼。今日那姑娘是在好心帮忙,以后不准你再说她的不是,听到没有?”
慕怀安闻言,眉目微垂,神色总算稍缓。
周夫人一双泪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她动了动唇,想当面质问他,女儿刚惨遭横祸,尸骨未寒,作为父亲,不悲痛伤心,却还记挂着大郎的亲事……都是亲生的儿女,为何会对怀杰和雪娥如此铁石心肠……
可话到嘴边,周夫人想到自己如今虽然没了女儿,还有个儿子,尚还得争一争这国公府世子之位,到底没将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吐露出口,委屈地垂首应下来。
只是在想到沈灵犀时,因着承恩公那句“若大郎能娶到她,将来国公府交给他们夫妇二人”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沈灵犀随楚琰离开地藏宫时,浓黑的夜色已经淡了不少。
风静雨歇,除了地面尚还留有积水和泥泞,昨夜的狂风暴雨仿佛根本就没发生过。
他们和董立信一道往毓秀宫走去。
一路上,董立信才吐露出案子的隐情---
“当时内卫发现尸身时,现场还有两个昏迷的女子,镇国公之女徐梓瑶,和义阳侯之女李月娇。皇上不愿节外生枝,特地让我们在承恩公面前暂且隐瞒此事,一切只等真相大白时,再做定夺。”
沈灵犀心下恍然,难怪方才无人提及此事。
试想一下,若周夫人知道案发现场还有这两人,怕是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人尽皆知。
到时候这两个姑娘的清誉便难保住,镇国公和义阳侯又怎会罢休。
想想便是一团乱麻。
“徐梓瑶和李月娇可曾说过,她们为何会在地藏宫?”楚琰沉声问道。
董立信:“徐梓瑶说自己夜里上床睡觉以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反倒是李月娇……在皇上面前说,她是被人蒙着眼睛,绑到一处地方,没看清绑她的人是谁,不过她为了防卫,曾用随身的银簪,扎了两个人,然后便被打晕过去了。”
沈灵犀听见这话,杏眸微挑。
银簪扎了人---
那伤口,不就在慕雪娥尸身上么?
第182章 未来东宫的女主人?
沈灵犀想到慕怀安方才的表情。
以她对他的了解,八成是已经察觉到这案子另有隐情,所以即便无意间发现了这伤口,并未声张,而只是指给她看。
沈灵犀仔细回忆,第一次见到慕雪娥尸身时的情形。
那时地藏殿的穿堂风很大,狂风把慕雪娥的尸身吹得飘飘荡荡,那件猩猩毡的斗篷,也被吹开了。
慕雪娥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袍,胸前并无血迹。
尸身上的伤口是凝固的血洞。
人死以后,血液不流通,若那伤口为死后所伤,伤口的肉色呈干白状,定不会有凝血。
由此可见,那血洞是慕雪娥生前所受之伤。
这就意味着,慕雪娥被簪子扎伤之后,到她的尸身被移去地藏殿之前,还换了件衣裳。
沈灵犀方才掀开慕雪娥的衣领,看见她的伤口并未包扎,完全敞开在衣袍下面。
若是她生前自己换的衣裳,伤口那么深,定会血流不止,又怎会不包扎呢。
如此可推断出来,簪伤虽是生前伤,可她受伤和死亡的时间,应是挨得极近。
衣袍多半是凶手有意在她死后,替她换上的。
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沈灵犀心中满是疑问,眼下便只有见到当事人,才能找到答案。
*
毓秀宫外,羽林卫森然林立。
原本这是贵女们居住的宫殿,楚琰身为外男,即便是为了查案,也不便入内。
好在皇后娘娘早有预料,提前将不相干的贵女们,请去了别处。
偌大的毓秀宫,便只剩下徐梓瑶、李月娇,以及她们二人的仆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