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至此,穆青澄沉沉叹了一气,慢步走向宋纾余。

而宋纾余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偏头看了穆青澄一眼,猛然记起什么,连忙呵斥宁昌郡主,“乱叫什么?你我毫无关系,本官是京兆尹,请郡主尊称本官为宋大人,莫要坏了本官声誉!”

“余……宋大人,你就这么讨厌宁昌吗?我们幼时的情份,你是一点儿也不顾了吗?”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穆青澄竟也生出了恻隐之心,她低语道:“大人,按骂人的字数计算,您已经十倍奉还了。依卑职看,就算了吧。”

然,宋纾余一听,反而越发生气,“穆师爷,你是菩萨转世吗?她骂你,羞辱你,命人打死你,如此阴毒龌龊之人,你竟还为她求情?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官?”

“呃……”

“本官警告你,再遇上这种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拿出你的本事,直接给本官打回去!”

在场之人,各个听得冷汗涔涔,难怪京兆府的人越来越硬气,实在是他们有个睚眦必报,连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主官!

训完穆青澄,宋纾余还不解恨,又冲着宁昌郡主说道:“你于本官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何来情分一说?宁昌郡主,你再敢对外胡说八道,玷污本官清誉,休怪本官不客气!”

穆青澄微微瞠目,不是刚在红梅树下约过会吗?难道……难道是因为她在场,所以故意撇清关系?

啧啧,渣男啊!

宋纾余骂完人,生怕穆青澄误会,频频偷看穆青澄,想通过她的表情,判断她的心情。

可是,她的反应,实在不正常,既无喜悦,亦无生气,好似……满心纠结?

沈坼本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可眼下却不得不站出来,申敕宋纾余,“宋大人,幼年之事,或许你忘记了,但它确确实实发生过,我小妹念旧,记你多年,又何错之有?你这般当众辱她,是君子所为吗?你教她日后如何做人?”

宋纾余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世子竟同本官谈‘君子风度’?你兄妹二人,一个闯街打杀我捕快,一个调兵打杀我师爷,敢问你们的君子风度又在何处?还是说,你们中山王府,是决意要将造反的罪名坐实,是吧?”

“宋大人!”沈坼眉头皱得死紧,“我兄妹已经认错,你还要如何?若不然,我替小妹给穆师爷再磕一个?”

“行,那你磕……”

“大人!”

穆青澄及时拦下了她家的疯批大人,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留着沈世子吧,卑职还有用。另外,咱们的大牢住不下这么多人,求您开个恩,轻罚吧!”

若真按律法办,把这些官员全都抓走,那明日各大衙门都要停工了!

而且,把人得罪光了,孤掌难鸣,日后宋纾余又该如何立足朝堂?

当然,眼下有人求情,众人还是很感激的,纷纷开口请罪,表示定当自省,再不犯同样错误!

宋纾余勉为其难的松了口,道:“本官可以给诸位这个面子,但今日参与了此事的女眷,是谁家的,你们自个儿去管教!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既自诩大家闺秀,便休要表里不一,教人唾弃!”

众人忙道:“多谢宋大人的教诲,我等悉数记下了!”

“大人!”

“穆师爷!”

正在这时,江战以轻功急奔而来,“找到许玉莹了!她……她死了!”

第276章 陈尸春日宴(7)

厨房后院杀鱼的砧板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尸体。

大量的鲜血从尸体颈部流出来,染满了身下的砧板,连地上都汪着一滩血!

浓郁的血腥味儿,混和着鱼腥味儿,既刺目,又刺鼻!

宋纾余无法确定黑衣人是否已经失控,会不会滥杀无辜,也为了防止黑衣人利用香梅园的贵人们逃跑,便将所有人集中至厨房前院,调了十名禁军看守。

其余禁军和京兆府捕快,则掘地三尺的搜寻黑衣人!

许御史在听到许玉莹的死讯后,便当场昏厥!

前后院之间,只隔着一道拱门,震惊与好奇,促使众人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

议论声,亦是此起彼伏。

“原来这个姓穆的女师爷,真的是来办案的啊!”

“不是说许玉莹犯绑架、胁迫、拐卖、杀人等多项重罪吗?怎么许玉莹反而被人杀死了?”

“估计是作恶多端,被人寻仇了!”

“平南伯夫人今日没来,怕是伯府的人还不知道吧?”

“堂堂御史之女、伯府世子夫人,杀人又被杀,可真是旷古奇闻啊!”

“天哪,一个深宅妇人,怎会犯下这么多项重罪啊?这叫许御史和平南伯府日后如何做人啊?”

“还顾得上做人?能不被牵连,或者少受些牵连,就算祖上积德了!”

“完了,我们堵截穆师爷,结果造成了血案,会不会被宋大人重新清算啊?”

“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和太后娘娘很快就会知晓,我们还是主动上折子请罪吧!”

“哎,都怪郭家小姐……”

“也怪我们自个儿,给人当枪使,最终害了自个儿!”

“……”

伏在丫环身上的郭媛可,刚刚睁开眼睛,听到这话,又赶忙闭眼装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