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刘妈妈没想到她家的小少爷是个谦虚好学的,她怔了怔,才继续说道:“这男女之间呢,就像风筝的线,不能抓得太紧,也不能捏得太松,紧了容易绷断,松了容易飞走,要掌握一个合适的度。”

宋纾余十分好奇,“刘妈妈,你怎么懂这些?”

刘妈妈笑了笑,“老奴活了几十岁了,见过痴男怨女,也听过兰因絮果,若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捆绑的夫妻,倒也没必要费这些心思,大不了多纳几房喜欢的妾室。可老奴瞧着,二公子不是个贪图美色,看重子嗣传承的,既对穆姑娘动了心思,那便是真心想与穆姑娘过一辈子的。”

“刘妈妈看人看事,可真是精准啊!”宋纾余钦佩不已,难怪祖母会把刘妈妈拨给他,虽是一介下人,但是眼界、格局,丝毫不比那些世家主母差,甚至活得更加通透。

“缘分这种事情,虽说要看天意,可胜在人为,好好把握,好好经营,才不会落个有缘无分。”

宋纾余的眼眸里重新亮起了光,“听刘妈妈一席话,胜读百十个话本。”

……

庑房。

夏玉睡着了。

原本就是单人床,躺了一个人,便没有太多的空位了,白知知亦不习惯跟陌生人同睡,便坐在桌前,用手肘支着下巴假寐。

穆青澄轻手轻脚的进门,可仍然惊醒了灵敏的白知知。

她打了个哈欠,倒了杯水,递给穆青澄,“穆姐姐,累了吧?”

穆青澄心情不畅,喝水的动作有些粗鲁。

白知知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对穆青澄尤为了解,她当即生怒道:“是不是那个狗官欺负我穆姐姐了?”

“不算欺负。”穆青澄提着一口气,银牙轻咬,“但是,我想抽他几鞭子!”

“……”

白知知不可置信,她懵了一瞬,眼眸里随即蹿起了八卦的火苗,“穆姐姐,你舍得吗?我骂他几句,你都护得紧,现今你居然想揍他?”

穆青澄脸上浮起些许不自然,她抿了抿唇,含糊的回道:“什么舍不舍得的,我随口一说罢了,你甭多想。”

“穆姐姐,你口不对心哦!”白知知极力隐忍着笑意,故作义愤填膺,“倘若狗官真的得罪了穆姐姐,你不方便以下犯上,便让我替你揍他,如何?”

穆青澄想也没多想的阻止道:“知知,不许胡闹!”

“不行!”白知知双拳一攥,拉开了架势,“谁敢欺负穆姐姐,我就跟他拼命!哪怕他是大人,哪怕我被他抓进大牢挨板子,我也要挠烂他的脸,叫他再以色诱人,迷惑我穆姐姐的心!”

穆青澄哭笑不得,经小姑娘这一闹,郁积的坏心情,竟消散了许多,她道:“知知,我跟大人只是拌了几句嘴,又不是有深仇大恨,不至于闹个你死我活啊!还有,什么以色诱人,迷惑我……啧,你说得这叫什么话,不许瞎说!”

白知知神色一松,忽又眯着眼笑,“穆姐姐到底是舍不得嘛!”

穆青澄无言以对。

“嘻嘻,穆姐姐脸红了哎。”白知知半个身子趴在桌上,小脸贴过来,近距离的欣赏穆青澄泛着绯色的脸庞,毫不留情的揶揄道。

穆青澄大囧,“我,我没有,怎么可能?知知你看错了!”

小姑娘眨动着漂亮的眸子,嗓音娇娇软软的哄着她,“对对对,是知知眼神儿不好,看错了。知知伺候穆姐姐洗漱,穆姐姐早点儿休息,明日还要上值呢。”

“好吧,辛苦知知了。”

白知知虽然是大小姐出身,可是照顾穆青澄,是她甘之如饴之事,打水、净脸、净手、洗脚、洗头,一气呵成。

不过,在洗头的过程中,白知知发现穆青澄后脑正中的位置,有一块陈旧的伤疤,她不禁心生疑惑,“穆姐姐,你几时受得伤?怎么伤的?”

穆青澄道:“好像是小时候的事儿。听我爹说,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磕在了石头上,所以留下了疤痕。”

“哦。”白知知想了想,道:“这个疤痕祛除不掉吗?不然洗头和梳头的时候,很容易弄破的。”

穆青澄微微一叹:“好似没有什么特效的药膏,不然我爹早给我弄来了。”

“嗯……我有办法了!”白知知脑中灵光一闪,“狗官不是能请得动宫里的金牌太医吗?咱们请狗官搭个线,只要能治,不管花多少银子,我全出了!”

穆青澄无奈,“知知,既有求于人,咱能不能嘴下留情啊?”

“咳咳……”白知知清了清嗓子,“行,咱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就暂时不叫他狗官了,喊一声宋大人吧。”

穆青澄拿小姑娘没办法,除了宠着,还能怎么着?

……

翌日。

天光破晓。

夏玉从沉睡中苏醒。

“穆仵作,我想见见小姐。”

听到夏玉的恳求,穆青澄没有立即作声,她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李云窈已死多日,腐败加剧,且死后胎儿推出,形状十分难看。夏玉,你须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第182章 真相昭天下(60)

巳时初刻。

李云窈自杀案,正式开审!

柳长卿休整了一夜,稍稍好了点儿,又被衙役粗暴地押上了公堂。

柳夫人撑着病体,容颜苍白,几无血色。想是昨夜在牢里未曾入眠,又或是担心柳霄伤势,哭得太多,眼睛又红又肿,眼下一片青黑。宽大的囚衣穿在身上,愈发显得身体单薄,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便会若琉璃般碎裂。

柳沛形容枯槁,瞳孔灰暗死寂,看不见半分光亮。

柳霄昨日情绪过激,以金钗自杀,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且能够快速恢复身体,过堂受审,院判给他用的全是昂贵的上等药材,反正宋纾余有钱,不怕报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