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1 / 1)

那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对方的一切心思。

注意到顾淮安脸上带着伤,顾玄敬的语气稍稍缓和一些:「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得打架?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一团和气最重要。」

顾淮安的脊背一阵发凉,父亲竟对兰伯特那般口无遮拦、毫无敬意的畜生毫不动怒?

更让他难受的是,父亲的话语里,他永远只是一个打架生事的孩子,永远无法真正与对方平起平坐,他顿时有些难以接受。

而更令顾淮安心惊的是父亲后半段话:「兰伯特说的,也并非胡编乱造······」

一提及兰伯特,顾淮安愈发怒火冲天:「父亲,您是不知道他吹嘘了什么!他竟然······竟然说您跪在他的脚边,主动······」

「淮安,我说了。」顾玄敬的神色平静淡然,仿佛刻意掩饰某种早已蒸发殆尽的情绪。

他端坐于书案后,声音沉稳而冷漠:「他说的,并非胡编乱造。」

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稳若清晨的湖水,冰冷而没有一丝波澜。

顾淮安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仿佛连血液的流动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不前,身体僵硬得就像被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

他的瞳孔迅速放大,嘴巴微微张开,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他从不怀疑父亲的清正与坚韧,那如山岳般一直矗立在他生命中央的男人,是他永远高不可攀的神明。

令所有人无比崇敬的军队指挥官,那个屹立于权利之上、不可冒犯、不可沾染分毫污垢的高洁存在,此刻竟亲口承认兰伯特那些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

就像摔落凡间的神像,溅起的不是金光,而是让人作呕的泥浆。

顾淮安充满信仰和虔诚的世界,迅速崩塌,裂缝中透出的黑暗直击他的灵魂。

不可接受!

比起赤裸裸的羞辱或咒骂,这句话更像一只无形巨手,以令人窒息的力道撕裂着他的尊严,将他的精神推向崩溃的边缘。

「父亲,您怎么能主动······」顾淮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碎裂成无数锋利的棱角。

他的语调带着压抑的呜咽,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解和无法接受的绝望。

那上扬的尾音仿佛恳求一个否认,又像质问,终究破碎在两人巨大的沉默间。

他的心绪混乱如同狂风肆虐的湖面,荡起无数涟漪又让人无从下手。

顾玄敬捧着圆滚滚的肚子,调整坐姿时真皮座椅发出细微呻吟,被军靴包裹的脚踝若隐若现。

这个素来以铁血手腕著称的指挥官,此刻被孕激素浸润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军装领口处,隐约可见脖颈上未消退的淫靡齿痕。

而他的神色却未因养子的指责有丝毫波澜,冷得如同山巅之雪。

他掀起眼皮,视线直直落在顾淮安身上,却仿佛穿透了他,凝望着什么更深远、更不可言说的地方。

电子屏幕的蓝光在他脸上切割出冷硬的几何图形,却无法遮掩眼角那抹被情欲腌渍过的倦意。

顾玄敬寡淡地开口,语调平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淮安,这个世界很多东西是等价交换,如果我的身体还有尊严,能够换来我想要的和平,便足够了。」

顾淮安突然意识到,父亲的瞳孔里似乎生长万众的黎明,总是用这种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姿态,将所有人的妄念都化作棋盘上的筹码包括此刻正在腹中生长的生命。

顾玄敬说到这里勾唇一笑,笑意里无一丝温度,反倒带着几分自嘲与讽刺,又继续说道:「哪怕在兰伯特眼中,我不过是个任他肆意践踏的娼妓,只要达成目的,我并不会因此感到后悔。」

「等价交换?」顾淮安死死咬住这四个字,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片漂浮的浮木,那双眼睛看着父亲殷红的嘴唇,瞬间泛起波光:「父亲,我······我······」

他的唇角微颤,嗓音像掺杂砂砾的溪流,终究停在破碎的尾音里。

他的话语被梗在喉间,缓缓扩散成逼人的沉默,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显得呼之欲出,侵占了整个书房。

空气像是突兀冻结的湖水,流动的痕迹全然消失,只余下一种粘稠而窒息的死寂。

顾玄敬的目光缓缓移动,那视线冷清得像冬日酷寒中的锋刃,一刀一刀剜在顾淮安的皮肉上。

他微微倾了倾身,眉间未染起半分波纹,反倒增添几分讥诮的漫不经心:「所以······淮安也想这样使用为父的嘴巴?」

他说这话时,语调平静至极,仿若在闲聊今早花园铃兰的盛开。

明明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一记重锤,砸得顾淮安心头发颤,甚至连身体里的气血都似乎在倒流。

父亲微微上挑的眼皮之下,冷冽的目光锋芒毕露,精准地落在顾淮安的身上,又好似透过了他的躯体,看向更深远的某处,冰凉得令人生畏。

那目光里藏着的审视、冷漠,甚至是一丝疏离。

顾淮安的手指下意识地绷紧,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知不到疼痛,唯有体内翻滚如潮的情绪在挣脱束缚。

明明想开口狡辩,嘴里的每个音节被压成碎片,甚至无法拼凑成语句。

脑海里一幕幕浮现的,全是父亲平日冷然孤傲的神情,像是站在山巅俯瞰般不可接近,甚至是那些在情欲纠缠中也从未松动分毫的从容与克制。

呼吸被逼到紊乱的边缘,顾淮安缓缓垂眸双膝跪地,军装裤料摩擦出沙沙声响,仰头望进那潭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孔,眸光隐隐带了些祈求的惶惑。

「父亲,淮安知错。」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剧烈的颤音,像在风中摇曳未央的火苗:「淮安如此肖想冒犯您,求您管教。」

答案未至,等待的针尖,每一刻都拖成无尽的煎熬。

「管教?」顾玄敬低沉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带着疑惑。

他一向军务繁忙,整日奔波于各大军营之间,而顾淮安从小到大一向听话乖巧,从未让他费心,他不记得上次管教对方是什么时候了。

顾淮安的指尖沿着父亲笔挺的裤管攀援而上,在膝盖处描摹冰凉的轮廓。

他颤抖着点了点头,喉结滚动艰难地发出声音:「没错,求您管教我。」

顾玄敬看着顾淮安难掩激动的虔诚神情,想起最近发现的一件事情,他的养子似乎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