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沉默了一会儿,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纯懿帝姬不当帝姬,改做无赖了?”

纯懿咬唇,默然不语,心里却在暗自计数。待感觉延陵宗隐快要耐心告罄的时候,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也不起身,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抬头看向延陵宗隐。

延陵宗隐也正俯身低头看着她。他面上似笑非笑,一双黑眸深若寒潭,毫无感情。

“她要我脱了衣服,光着身子。”纯懿哑声开口。看延陵宗隐侧头轻笑,她又加重了些语气,补充道:“在所有人面前。”

“然后呢?”延陵宗隐转回头,面带讥讽,无所谓地,“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光不光身子,谁看了你,与我有什么干系?”

他嗤笑:“纯懿,你最好搞清楚,我对你还没有独占欲。你是被别人看,还是被别人睡,我并不在乎。”

纯懿面色一僵。她仔细打量延陵宗隐的神情,察觉他是认真的,他并不是在吓唬她。

昨日,她用他的名义躲避赴宴,今天,他就用这般直接的羞辱告诉她,不要惹他生气,更不要自以为是,擅自做主,瞒着他顶着他的名头行事。

这就是他现在的底线了。

纯懿沉默。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绝望来,这一次的牵羊礼,是延陵宗隐的刻意警告,他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再也不敢擅自行事。

既然如此,不如堵上一把,踩着他的底线,看能否再进一步。

纯懿忽然用细瘦的手腕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的站了起来。

她挺直了腰杆,抬起了下颌,昂首站在延陵宗隐身前半臂处。然后,在延陵宗隐的注视下,她抬手,纤细的手指搭上衣襟盘扣,微抖着解开绳结。

一颗,两颗……

她解开了所有襟扣,双手轻轻一拉,藕粉色的外衫就从她肩头两侧滑下,萎靡于地。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她又去解雪白里衣的绳结。

延陵宗隐眼光一凝。

她手指过处,衣衫就如同被拨开的水面,荡漾着丝柔滑开。里衣、小衣、里裤、纨裤,一件一件缓缓滑落于地,一层一层垒迭而上,暧昧又诱人。而纯懿雪白的肩头、鼓翘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修长的腿,也渐渐显露,毫无遮挡的坦诚在延陵宗隐面前。

她脊背挺得笔直,眸光清冷,淡淡扫延陵宗隐一眼,一言未发,转身便朝着门口走去。

纯懿的举动过于惊人,延陵宗隐罕见地有些回不过神来。待他恢复了理智,纯懿已经快要走到门口,门外的阳光已经有几束投射到她光洁的身体上,为她本就完美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晕,让她更显诱惑迷人。

延陵宗隐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几步就赶到纯懿身后,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做什么?”

纯懿被拉的一个踉跄,被迫转身,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她淡淡道:“如你所愿,我去参加牵羊礼。”

延陵宗隐气极反笑。他狠狠咬牙,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逼出来的:“你已经不是帝姬,只是一个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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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纯懿盯着延陵宗隐一会儿,忽然轻笑。她抬高了下巴,昂然道:“不管别人认为我是帝姬还是奴隶,我自己一直记得我是谁。我是大庆纯懿帝姬,就是受辱,我也会做到帝姬应该做到的一切。”

她挣脱延陵宗隐紧紧握着她的大掌,仿佛身上穿着最华美高贵的帝姬礼服一般,仪态端庄迈出门槛,只留给他一道消瘦却挺直的背影。

第 38 章

延陵宗隐恨得咬牙。他看着纯懿当真光裸着雪白的身体走出门外,故意不开口阻止她,就是等她服软,回来跪在他脚边求他帮她。可纯懿甚至都已经开始迈下第一阶台阶,她的脚步却仍然平稳,脊背也依旧笔直,昂首挺胸,丝毫不惧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延陵宗隐紧紧捏拳,一双黑眸眯起,视线如同鹰隼,牢牢锁定着纯懿的背影。

纯懿内心却远没有她表露出来的那么镇定。每踏出一步,她的一颗心就往下沉几分,待到眼看着就要走完短短的几节台阶,彻底暴露在许多虞娄人的视线中时,纯懿几乎绝望,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要如何回身去找延陵宗隐求情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纯懿心下一松,唇角飞快翘起,又很快压下,将头昂得更高,迈出最后一步。

身形显露在门口的同时,她的身上落下了一条黑色大氅。大氅对她而言太过肥大,将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下摆却拖在地上,沾上了尘土,还将她绊了一个趔趄。

大氅前襟便微微敞开,雪白的身子飞快一闪,又被一个高大健壮的身体牢牢遮挡。

延陵宗隐将她压进自己怀里。她的身体赤裸着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视线毫不避讳地向下扫视,却又伸展双臂,将这抹春色限定在自己身前。

“你就这样去?”他咬牙切齿地开口,“怎么,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想试试几个人一起上的滋味?”

纯懿抬眸,平静看着他:“你让我去牵羊礼,我只是听你的话而已。至于几个人不几个人的……”

她忽然咬住下唇,表情隐忍,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厌和耻辱,凄然一笑:“我是一个奴隶,我的意见,有意义吗?”

延陵宗隐揽着她的大手越掐越紧,让纯懿有些疼。她却咬牙隐忍着,维持着现在的表情,与延陵宗隐对视。

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延陵宗隐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酝酿着风暴,许久之后,他仍牢牢盯着纯懿的双眼,却忽然扬声唤道:“黑塔!”

黑塔不知道从哪里现身,一眼都不敢朝着纯懿的方向瞟,埋着头行礼:“郎主。”

延陵宗隐冷声道:“脱衣服。”

黑塔有点懵,他愣愣抬头:“什么?”

延陵宗隐却忽然暴怒。他厉声喝道:“脱衣服!”

不管纯懿再不愿意,牵羊礼还是按时开始了。黑压压的一群人,曾经都是天潢贵胄,各个仪表堂堂、妆容精致,现在却都是头发凌乱,身披一张肮脏的、泛着灰黄色的羊皮,手上拴着一根毡条,排成长长的一串,埋着头绕场一周,然后进入虞娄祖庙,向着虞娄先祖跪拜行礼。

男人们倒是还好,虽然这些贵族宗室们平时也很是不屑于乡野村夫在夏日劳作时赤裸上身,但露着也就露着了,被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娘子们此刻就犹如走在刀尖上,满脸涨红,全身几乎蜷成一团,双手不住拉拽着背上的羊皮,努力想要多遮挡一些身体。

可又怎么能遮住呢?在或泛着暗黄、或已成灰黑的肮脏的羊皮之下,白皙的肌肤格外明显,甚至被衬托得更加晶莹美丽。

围观的虞娄男人们面带兴奋,眼神中全是不怀好意,直勾勾盯着娘子们美丽的身体,甚至还有那互相讨论、指指点点的,逼得娘子们各个羞愤不已。甚至有几个人眼神空洞,脸上连屈辱的神情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漠然和死寂。

纯懿站在延陵宗隐身后,看着下面那些熟悉的人,绝望地闭了眼,掩去眸中的灼热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