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 / 1)

再回来时,他的手上便多了一个精致的瓷壶。他弯腰看向纯懿,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将壶中茶水倒出来,反而把壶嘴对着自己的嘴,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透明的水液从延陵宗隐唇畔流淌而出,划过滚动的喉结和线条流畅的脖颈,洒在他的前襟。然后,他忽然将手中瓷壶一扔,就在瓷器破裂的清脆声响中,忽然欺身,狠狠吻上纯懿的唇。

延陵宗隐的右手牢牢扣在纯懿后脑,五指深深插入她的发间,迫着她的脸庞微抬迎合着他,双唇肆虐的动作异常凶狠,简直是在啃咬撕扯。他不顾纯懿的呜咽和推拒,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将口中液体渡给纯懿,入喉辛辣,竟然是酒。

酒液辗转在两人唇间,很快就更加热烫起来。

延陵宗隐长得健壮,作风强势,力道也大,就连唇上功夫都远比纯懿要高超,眼下又是恼恨异常,便用尽全身解数折磨她的两片唇瓣,还很是恶劣地故意用粗硬的胡茬不住碾磨她顺滑的皮肤,一定要让她承受不住,呜咽出来才稍稍解气。

可最先沉醉的却也是他。狂风暴雨之后,延陵宗隐的动作不由又轻柔下来,双唇甚至有些发抖,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啄吻吮吸,强势压在她后脑的右手也放轻了些力道,转而在她发间按揉摩挲着。

终于给了纯懿喘息之机。她抓住延陵宗隐的双唇短暂离开她唇上的间隙,微微侧头避开他:“你是怎么出来的?”

延陵宗隐呼吸灼热粗重,不肯就这般放过纯懿,执着地继续追逐而来,又压着她的唇逞凶片刻,才将额头抵上纯懿的额头,喘着粗气道:“那里困不住我。”

纯懿立刻又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延陵宗隐稍稍后退一些,视线落到纯懿脸上:“我怕我不在时有人会对你不利,所以早就准备好了绝对安全的地方。若我出事,失木错会立刻护送你去那里躲避,护你安全。”

“对我不利?”纯懿不由冷笑,“延陵宗隐,你敢说,你把我带到那里,掐断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只是为了保护我吗?你就没有一点是怕我逃跑,要关着我的意思吗?”

延陵宗隐看了纯懿片刻,竟然笑了。他拇指轻柔擦拭着纯懿下颌,帮她拭去黏腻的酒液,非常坦荡地:“也有一点。”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凑近纯懿,还要继续吻她。

纯懿再次躲开他凑近的脸庞。她直视着延陵宗隐幽深的黑眸,执拗开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已经从那小院里逃出来了,失木错没有追上来,你怎么能那么精确地在城门处拦截我?该不会,你是在每个城门都派了人守着吧?”

“倒是不必那么麻烦。”延陵宗隐也不恼怒于纯懿的闪躲,干脆就着她侧脸的动作,径直将英俊的脸埋入纯懿脖颈,深深嗅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忽然开口感叹,“你身上真香。”

纯懿是认真在问他的,对于他这般流氓行径很是厌烦,刚想斥责他,忽然心中一动,竟浮上了一个隐隐的猜测:“这香……”

“嗯,”延陵宗隐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不管你逃到哪里,我养的蜂都能找到你。”

想到延陵宗隐府上和那小院里一直燃着的袅袅幽香,对于他竟从如此早的时候就开始不动声色的未雨绸缪,纯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咬住唇,恨恨道:“无耻!”

延陵宗隐这次却没有接话。他沉默一会儿,忽然起身,伸手探进自己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

延陵宗隐的手是惯常握刀的,指节粗大,很少干这种精细活。此刻,他一层一层小心翼翼解着那小布包,竟然显得有些笨拙。

最后一层布料滑下,一块小金饼安静躺在延陵宗隐手中。

那块金饼并不算厚,与延陵宗隐惯常的大方出手很是不符,难能可贵的是,上面竟然刻着一个女子的小像。那娘子五官精致,明眸皓齿,唇边带着温柔的笑容,可那神情却很是倔强,竟让这简单的一副刻像变得生动起来。

不必延陵宗隐说,纯懿就已认出,这是她自己。

“这本来是我亲手雕刻,打算在我们的洞房之夜当做压床喜钱的,可现在,我只有这个了。”延陵宗隐将那刻着小像的金饼捧到纯懿面前,苦笑,“用这个当做我送你的财礼,可以吗?”

纯懿看着这块在昏暗中也熠熠生辉的小金饼,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开口:“何必呢?”

延陵宗隐却不回答她,也不将手收回,只执着递在纯懿面前。

在沉默的对峙中,还是纯懿先败下阵来。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近在咫尺的另一个自己身上移开,忽然开口:“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延陵宗隐,现在骤然重提,情况却与当时迥然不同。

延陵宗隐一双黑眸深沉,直直看入纯懿眼中,双唇紧抿没有开口。

纯懿却紧追不舍,甚至前倾了些身子,有些咄咄逼人地再问:“你爱慕我吗?”

延陵宗隐颊侧肌肉紧绷,仍是默然不语。

纯懿叹气。她放柔了些声音:“蒙庆联军不会灭掉虞娄的。”

她看向延陵宗隐,半是引诱,半带真挚地道:“你还有许多忠于你的人,带着他们去抵抗吧。做完你应该做的事情。”

还是沉默。良久之后,久久凝视她的延陵宗隐终于开口。

“你呢?”

他双手握上纯懿肩膀,似乎是抓住了一线希望:“你与我一起回去吗?”

第 111 章

纯懿完全没想到,延陵宗隐竟然会问出这般不符合他性格的问题。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延陵宗隐一眼,摇摇头:“不了。”

延陵宗隐握在她肩头的手陡然收紧,纯懿恍若未查,继续道:“几次谋划,几次逃离,我太累了。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最倦怠懒散的性子,向来很怕麻烦,也很讨厌算计,能支撑到这里,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她竟然还能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可以动手了,我不会再反抗的。”

“动手?”延陵宗隐手下更加用力,十指几乎陷入纯懿的肩胛之中。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微微侧头,唇角弧度越勾越大,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他颊侧肌肉几度紧绷,再转回头时,他延陵宗隐起眼皮,沉沉的黑眸中已经全然是狠厉,像是抓到了猎物的鹰隼一般逼视着纯懿,咬牙切齿开口:“要是能杀了你,我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纯懿的身子被延陵宗隐箍着前后摇晃,膝盖与地面摩擦着,在寒凉中更添疼痛。可她却没有露出一点异色,面色温和看着延陵宗隐,视线中甚至带上了些怜悯,像是在看一只困于笼中嘶吼的野兽。

她的手中握着钥匙,却不肯弯下身来。

延陵宗隐看着纯懿平静的面色,忽然,一种疲惫就涌上心头。他这几日一直在牢中,虽然没人敢对他做些什么,一应条件都是最好的,更别说他之前在战场上,比牢中环境恶劣的地方也见得多了,就是在尸骨堆旁,他也是睡过的,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他却觉浑身都是满满的懈怠,什么都不想想,也什么都不想做。

延陵宗隐放开纯懿的肩膀。他高大的身子缓缓弯折起来,就地坐在了纯懿面前。

似乎是地面传来的冰凉让他冷静了下来,沉默一会儿之后,再开口时,延陵宗隐的语气已然镇定:“你做了什么?”

纯懿也微微放松了些绷紧的脊背,却是反问:“你没想到吗?”

也没待延陵宗隐回答,纯懿便自顾自地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从她如何与陆双昂取得联系,到如何推动蒙古与南庆达成盟约,一直到最后,蒙庆联军的如约起兵。她的声线柔和,如同潺潺流水,说的话中却满是兵戈铁马,充斥着欺瞒与背叛。

她的声音萦绕在延陵宗隐耳边,竟然让他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