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灿想让乔方一鼓作气渡黄河，孰料此时却遭到李芙反对。

“陛下，这时候绝不能渡河。”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西耶还没南下，只有这时候全军渡过黄河，我们才能和西耶一战啊！”

李芙没有任何线索，但就是一种叫“女人的第六感”，一路发展得太顺遂，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她说：“此一时彼一时，要进军蓝关，就会遇上高丽和夜狼；万一他们在这时候等着，联合起来对付我军，那局面就会进退维谷。”

“按李大人这么说，该怎么办？”苏袤眉心都皱出两到折痕：“陈兵黄河边？”

李芙终于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0186 #186 决战2：那该死的女人第六感

朝堂纷乱起来，众臣各抒己见，进与不进都有人主张。

高灿道：“若退守黄河，势必又成了相互对峙的阵势。子茵，这次北伐不就是要打破这个僵局吗？”

李芙小心翼翼道：“可如果夜狼和高丽此刻嗅到了危险，与鞑靼放弃成见，促成短暂合作，我军就会陷入危险。”

段绅道：“韩战呢？韩将军不正是熟练夜狼的作战套路，我们才用他的吗？”

李芙锐眸射了过去，她从没用这么严厉的眸光看向段绅过！场面一时肃静下来。

段绅那是什么语气？彷佛韩战是一条狗，大晋用他是看在他有用，否则也不会让他给大晋打仗的意思。

段绅此刻也觉得自己语气过于无礼，他见到李芙整个人要炸，忙挥手道：“子茵，是我口不择言，我的意思是……意思是韩将军身经百战，应该能预判夜狼的思维和打仗方式……”

见李芙脸色仍是铁青，他更加背凉，这女人他可惹不起啊；见高灿也是一脸不豫的看着他，段绅垮下肩膀，跪在高灿面前：“陛下，臣有罪，臣言语无状，请陛下责罚。”

高灿看了气呼呼的李芙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护夫护得跟什么似的，平时就已经是竖刺的刺猬，偏偏段绅还要去触犯她的逆鳞。

“段爱卿确实言语无状，狼威将军为大晋出生入死，几次不顾危险带兵突击，方有我如今之势；在后方的诸位爱卿，都要爱之敬之，再有妄自非议出言不逊者，朕必定重罚！”

“臣遵旨。”

高灿又冷眼看向段绅：“段大人心浮气躁，言语无状，本须闭门自省，唯此时乃特殊时期，先罚俸半年，待韩将军凯旋，自行负荆请罪，以儆效尤。”

李芙转过眼不去看段绅，苏袤也缥了段绅一眼，真是蠢的！

段绅虽言语讨厌，可李芙警觉，说不定这就是大家心里的想法。她心里膈应，但也不得不替韩战解释：“陛下，韩将军虽熟悉夜狼作战，但他手上并没有兵力可以去应付傅卢的军队。”她冷眼看向大殿所有人：“你们不会觉得，傅卢的兵马看见韩战领着大晋的兵，就会主动退兵吧？”

众人：……

段绅更是脸红低头，真觉自己很蠢。

就在殿上一片沉默，一直没有发声的崔勇突然道：“末将觉得……西耶不足为惧。”

李芙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西耶不足为惧。蒙拓死后，如今的鞑靼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乔方抗衡，但凡事没有绝对，万一鞑靼就是有个厉害杰出的年轻将领，只是因为以前被蒙拓压一头，一直没机会，这次刚好就是他的机会呢？

现在渡河，最糟的状况，就是直接面临三线作战的可能。

“一旦渡河，就意味着辎重粮草要无条件不断地供应；因为河北作战与中原作战，不是一个概念。陛下，西耶是艾琳王后手中宝，背后没有大招她会放这么年轻的大汗出来？西耶那么年轻，甚至还未婚没有子嗣，艾琳王后怎么敢？”

“那难道我们要在河边守一年，等明年春再战？”

李芙摇头：“陈兵黄河，是观察，不是不战。我们可以拖上一拖，瞧瞧北方三族的动向。”她镇重看向高灿：“陛下，北伐不是复仇，我们是要收复失土，要步步为营，这时候千万别被情绪蒙蔽了我们的心眼。我们的目的，是止战，是要回北方。”

高灿疲累不堪，他默默听着，见堂上也没人提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那就押后再看吧！”

散朝后，李芙回政事堂，坐在座位上面对堆积成山的折子。

她最不解的就是西耶亲征。

西耶年轻气盛，有可能会受不住激，自荐出征；可是艾琳王后不会，拿西耶去对乔方，怎么可能有胜算？

除非……除了李芙在堂上说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鞑靼有了内乱。

蒙拓死了，但塔格的势力还在；说不定西耶本身也知道不能亲征，但被自家大哥胁迫，说他初出茅庐，要有功绩才能服众；而塔格，说不定就等着看他逃回大安的狼狈模样。

她拿炭笔在宣纸上画着──西耶对乔方，胜率是零，回去后政权易主，塔格上位，他与傅卢亲厚，若又与高丽结盟，到那时候，我军已深入腹地，就换大晋陷入苦战。

依照她的规划，必须先瓦解夜狼，才解决鞑靼；如此一来，高丽远水救不了近火，大患可去；乔方应也是做如此想，才会不出兵，想听朝廷意见。

时不待人，第二天，乔方又来军报，催促朝廷下令，进，还是不进？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芙知道乔方若是能拿定主意，根本不会跟朝廷讨说法，之所以迟迟不决，就是他也在担心。

良机稍纵即逝，西耶南下日子一天天逼近，最后李芙结合了整个政事堂的建议，参考主进和不进两派的意见，做出最后决议──不宜冒进，暂按兵不发。同时她自己写了一封私信，随家书寄给韩战，请他交给乔方。

第二天她上朝，递上一封万言奏折，表示最后决议是“不宜发兵”。

高灿看了沉默良久，看了奏折又抬头打量李芙，李芙只觉得高灿那目光意味深长，又见群臣隐而不发，目光闪烁。

那该死的“女人第六感”隐隐觉得不对。

“怎么？”

剎那间，李芙浑身冰冷，心脏彷佛被一只大铁锤给狠狠重击砸下，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高灿，或者说整个大晋朝堂，他们都以为她与西耶有私交──所以她才会听到西耶亲征，就妇人之仁，千方百计阻止乔方过河！

李芙整个血气上涌，浑身气得发抖。

好，很好！

“众爱卿以为如何？”高灿还是问了一句。

堂上缄默，李芙冷笑甩袖：“陛下自己决断吧，臣一夜未睡，未免殿前失仪，先行告退。”说完即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