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得西耶眼睛发亮，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李芙和薇娜在后面，又能听见西耶洪亮的笑声。

薇娜公主感叹：“你们夫妇如果不回南方就好了。”

李芙和薇娜关系也愈来愈好，从和薇娜的交谈，李芙感觉到艾琳王后是亲汉一派，她教西耶汉语、学汉人文化，甚至对大晋商人友善，这些都可窥出端倪；更别说让他们夫妻与西耶和薇娜亲近。

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

前头突然加快了起来，原来西耶马鞭一扬，直接冲进了山谷，韩战心中一紧，也立刻拍马追了上去。

白狼山内河水已经破冰，碎冰叮叮当当地飘往下游，西耶在河边下马，捞起雪水洗了把脸，又用鞑靼语要侍卫不要过来。

韩战道：“大汗，别单独进林，危险。”

西耶道：“你身手好，我有你就够了，倒是孙小姐和我表姐，必须好好保护。”

西耶、薇娜就带着韩战李芙，以及身后十几名护卫进了林子。

西耶进四周无人，又问：“孙小姐，你们南人是怎么评价我的？”

李芙笑：“大汗还没做出一番成绩，自然没有太多评价。”

“那怎么评价蒙拓将军？”

李芙敛了神色：“都很恨他。因为他屠村、屠城。”

李芙知道西耶很少和汉人接触，但只要他有心，蒙拓在中原做的事，他一定知道。

李芙叹了口气：“汉人不想打仗。”

“我们也不想，匈奴人也不想。”

匈奴之前与汉人私下合作，给韩战让道去攻打蒙拓，算是和汉人走最近的一支民族。

“希望不要再打了。”

“南朝的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灿？李芙自己也无法给一个准确的评价，思索许久，笑道：“大家都说他是性情中人。”

西耶却说：“我觉得他很有能力，因为他是一个可以在国家覆灭的情况下，将整个种族团结到一起的人，他一定很有本事。”

李芙心里欣慰，回去一定要把这话告诉三哥，他听了不爽死。

西耶有些唏嘘：“母后说汉人比我们更不怕死，你们的东西，我们还有得学。”

李芙娓娓道：“汉人家国意识浓厚，就算死一个皇帝，也还会有许多文人、义士挺身而出；所以主宰一个国家的，有时不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而是一种意识；只要王道还在，这个国就不会灭。”

西耶向往，点头道：“妳说的很有道理。”他看着李芙和韩战笑：“你们夫妇不像商人，对我而言，你们比较像……中原人说的，良师益友。”

李芙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办？良心开始痛了。

“妳见得到你们南方的皇帝吗？”

李芙笑：“怎么可能？平民百姓是见不到皇帝的。”

“那我写一封信给他，他收得到吗？”

“这倒可行。”李芙想：“等来年开春，民妇回了江南，亲自将信请大理寺转交。”

李芙心里隐隐澎湃着，她很激动，自己本来是来灭人家民族的，可说不定不用当刽子手，而是当一次和平大使。

西耶不愿意打仗，他没有他父亲湖日可汗的野心，而艾琳王后亲汉的态度明显，应该也是为了稳定政局，决定和汉人和平共处。

至于如何走向这一步，就要看他们怎么运作。

“孙小姐，妳觉得我们和汉人可以一起生活吗？”

“汉人是一个遵守誓言盟约的民族，也不会主动去侵略异族，这从几百年来的历史可以看出；如果能定一个双赢的盟约，我想两边还是可以和平共处的，虽然它可能不那么容易，可是却不是不可能。”

西耶眼睛更亮了。

李芙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大汗，如果你能做到，你就是鞑靼和汉人都会佩服的英明国君。”

0175 #175 白狼山变故：你是我快乐的一切源头（H）

西耶被李芙的话说得内心澎湃，眼睛熠熠发光；可是过不久又黯然道：“这很困难对不对？我想南朝的皇帝不会放弃北伐，他还是会想把我们赶回长城以外去；而蒙拓也不会愿意就这样退守。”

意思是仗还是要打。

李芙看向远方：“确实很难。”她又看回西耶：“但难道因为难就不做？”

西耶点头，欣然道：“孙小姐，妳帮我送完信，以后还会来吗？”

“当然。”

西耶很高兴，整个开朗起来，翻身上马：“走，我们进白狼山。”

这一天晚上，众人扎营在一处有湖泊的谷底；这里很好，不远处还有几个热气氤氲的温泉，冬天常有野兽到温泉旁来取暖。鞑靼人对这处温泉很好奇，说里头有神药；李芙笑说这里头的成分叫硫磺，可是治病的好物。

她可不敢说，还是制作炸药的好物。

“硫磺这种东西适量使用能消肿解毒，疏通经络；疔疮、痢疾、皮肤湿疹都很有用，是消炎止痛去湿的好东西。”

“孙小姐懂得真多。”

这整整一天，李芙都提心吊胆的，一边和西耶、薇娜说话，一边注意四周；韩战更是小心警戒着，就怕出意外，同时也在想乔方会躲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