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胭脂六百盒、蜡染六百尺……”

韩战讶异：“妳带了这么多，居然只花了八百两？”

李芙得意道：“有些我还买贵了，你看你媳妇儿我到时候怎么给你赚白花花的银子回来。”

韩战笑，又诧异：“居然连《金刚经》、《心经》都有。”

“这东西可花了我不少功夫，这是用难得金汁写成的孤本，我要拿去给艾琳王后的。”

韩战又看到账册上还有一串佛珠，他的媳妇儿有冒险精神，却也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一趟她同样是有备而来。

一路上，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尤其愈往北地，天气愈冷；时值深秋，车队经过中原，李芙发现这里的城镇，当年逃亡时是荒烟漫草，如今已经又有了人烟。

商队经过昔年京城以北的黄县时，恰巧碰上一队胡人掠劫，追着几个男人从村子里出来，剎那就惊动了李芙的车队。

胡人大声喊话，外头又有人声嘶力竭喊救命，李芙和韩战想下车，一打开马车门就和孙谊打了个照面。

孙谊一脸严肃，对韩战和李芙道：“将军、大小姐，不能管。”

李芙听着外头的声音，只觉愤怒又辛酸，她坐回去，知道自己真不能管，一管了，惹了胡人注意上商队，就算商队已经备有手续可以通过五胡地盘，但不知多少胡人对汉人商队虎视眈眈，一旦惹了事，恐怕他们此行的目的将前功尽弃。

车队缓缓驶了过去，后头传来一阵惨叫，还有胡人的叫嚣，李芙拳头一攥。

“匈奴人。”韩战听出语言了。

李芙咬牙：“还是要赶紧收复北地，百姓太可怜了。”

“妳不要自责，我们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李芙疲惫地窝进韩战怀里。

商队遇到深秋的第一场雪，他们来到了蓝关。

这是李芙上次逃离的地方，李芙对这里印象深刻；这里已经驻扎了不少鞑靼的兵马，严密盘查后，李芙看孙谊笑嘻嘻地给士兵塞了银钱，又分了些食物给队长，这些鞑靼人才凶神恶煞地放过商队。

李芙他们的马车被翻得乱七八糟，还好最后过了，只是李芙心里一肚子火。

数日后，终于到了白玉城；从江南出发到这里，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孙谊在白玉城留下一批人商人做生意，顺便准备他们回程的接应；另一拨人继续前往大安。

五年后的大安已经今非昔比，来到这里，李芙的心终于打鼓起来。

眼前大安城壮阔恢弘，城墙翻新，也变高了，她差点认不出这个地方。

“这就是鞑靼人的都城了。”孙谊道。

别说李芙，连韩战都有点讶异：“竟修得这样好。”

孙谊却冷然道：“这些城墙下都是汉人的血，当年湖日可汗用咱汉人十万俘虏，没日没夜重新修建大安城，想不到他才享受一个多月，人就一命呜呼，哼，这气数，证明他们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孙谊咬牙切齿。

李芙道：“你先去忙，不用一直跟着我们，态度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免得露出马脚。从现在起，一切小心谨慎。”

韩战把李芙牵下马车，这里才经过一场暴雪，城外已经银装素裹，李芙呵着气，站在雪地里搓手，抬头看，十里城墙，戒备森严，墙上旗帜猎猎。

韩战站在她的身边，说了一句：“易守难攻。”

李芙点头。

高灿手里有一份大安的防布图，李芙和韩战这里也有一份，却是商人们画出来的。

“妳认为十万人攻不攻得下？”韩战小声问。

李芙摇头：“十比一。我们十万人，他们只要一万人守城就够，而且我们还要防高丽、夜狼。”

“那就只能突袭。”韩战的眸子如狼闪烁。

0168 #168 入大安王宫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李芙突然笑了出来：“咱俩算是旧地重游，竟是想着怎么灭人家的城，真是血腥夫妻档。”

马车徐徐而行，商队过了一半，守卫瞪着韩战，叽噜咕噜说了几句话，孙谊向李芙道：“大小姐，这位爷说您的丈夫不像汉人。”

“是东夷人。”她一脸从容：“你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东夷人。”

守卫还是小心审视着韩战，又因为他已经见过孙谊几次，又见韩战彬彬有礼，最后才放了他们入城。

孙谊领了牌子，带着商队到城内落脚处歇息；李芙到了客栈，只见客栈又暗又湿，冷冰冰的，往窗外一看，街上有两个鞑靼兵经过。

“防守不算严密。”

孙谊一旁道：“回大小姐，一年前这里管得挺严，是后来咱们的商队很得艾琳王后的意，才渐渐松散；外头还有不少鞑靼兵，名面上说是保护，实际上却是监视，只是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他们也懒得管我们，也就偶尔偷懒，会各自去喝酒。”

李芙笑：“那就别短了他们的酒钱。”

孙谊点头：“那是自然，大小姐放心。”

散财童子这件事，李芙让韩战去做，他和孙谊出去一趟，把该贿赂的都贿赂了一遍，又打探了不少消息回来，原来街上这么热闹，是因为胡人要过冬猎节了。

冬猎节前，大安城会有一次盛大庆典，胡人和鞑靼会将猎来的猎物拿到市集上流通，届时西耶小王子也会集结群雄，带人离开大安，到长城下狩猎；等这一次围猎结束，鞑靼就正式进入冬季，直到来年春酒节。

“夜狼族那边有消息吗？”李芙问。

“他们就在大安城里。”韩战道：“我看见他们有人在街上买东西，这里的胡人和鞑靼人，似乎很怕他们。”

李芙想了想，认为大家还是要小心。

“以后妳出去我必须跟着，妳这模样太危险。”韩战道：“反正族人现在也认不出我来，我都已经离开十年以上了。”

李芙还是不放心，硬让孙谊找来染发膏，她要给韩战染发，这一染，硬生生把韩战染了半头白发，又老了十几岁，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李芙搂着他笑：“你这模样都能当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