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凑过去：“三哥，就问一句，你真喜欢我表姐？”

“我说喜欢妳就信？如果妳心里已经认定我别有居心，那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妳又何必来问我？”

李芙端起身子：“不，现在你说，我就信。”

高灿静静看着李芙，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当初年少的真挚，在白玉城外的茫茫风雪中，在那阴暗潮湿的破木屋里，两人相濡以沫的真诚。

认真说来，高灿喜欢李芙的时间，应该比韩战认知自己的心意更早；就在那一年上元节，桥上的一瞥……

高灿深吸口气，诚挚道：“芙儿，我不打诳语；妳知道和妳比起来，或许对妳表姐的那种喜欢，和当初对妳不一样；可此刻，我衷心祝妳与二哥幸福。而我仔细想想，若和堇初相守一辈子，就如妳与二哥一样，我是否愿意？我发现我是愿意的，我喜欢堇初的个性，和她在一起，我浮躁的脾气可以安定下来，这半年，我对谁都不敢说真心话，唯独对她，我敢。芙儿，我不想以后回了后宫，还要防着自己皇后像防大臣一样。谢家、齐家、林家、廖家都有过心思，也暗示过我，但我都不想娶。”

高灿认真看进李芙瞳孔：“如果妳不喜，或堇初不愿，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高灿这么低声下气的说出这番话，让李芙反而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道：“行，我回去再问问我姐，你找钦天监挑日子吧。”

李芙才站起来，高灿就在她身后补一句：“太医说妳状况很好，什么时候归朝？”

李芙瞪大眼，转起来：“可恶，我李家就是欠你的！”

*****

三天后，韩战联合军队将领上书，希望皇帝释放乔方。

本来乔方就没有非关不可的理由，所以这一次高灿也没勒令再议，直接释放乔方，只是削去官职，让他成为真正的平头百姓。

然后当天下午，皇宫由司礼监掌事公公带人送来聘礼，礼部侍郎亲自来与李芙定婚期，态度战战兢兢，就怕李芙一不高兴，毁了当今皇帝的婚。

李芙本来想问杨堇初要不要见乔方一面，谁知乔方出来后，直接离开茂城，人去哪儿，已经不知所踪。

开盛四年春，大晋皇帝高灿大婚，同时册后；杨堇初嫁入皇宫，杨棣成为国舅；本来高灿想让杨棣入朝为官，却被李芙代为婉拒，更不要说杨家那边的族人。

杨堇初早对自己族人心灰意冷，那边谁要想藉她名义生事，她都全权交给杨棣和李芙处理。

忙完婚事，李芙就安心回山庄待产，她挺着七个月的身孕，和韩战过着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整个芙瑶山庄也因为孩子一个一个蹦出来，就像春日的太阳，一切充满生机。

李芙孕期迈入八个月，虽捧着一颗大肚子，但肚子里这只真心是来报恩的，除了李芙变得特别爱吃辣之外，这孩子一点也不闹腾，李芙每天吃好睡好，人丰腴了一圈，和韩战也能在妊娠满五个月后，享受夫妻间的床笫之欢。

韩战更喜欢吻李芙的圆肚，感受里头小家伙的胎动。

然而，在这么平静的日子里，茂城悄悄酝酿着某些事──例如扬州军开始练兵，并且常有军报送到芙瑶山庄；某些夜黑风高的夜晚，也会有个高大英武的男子，偕华贵雍容的妻子莅临山庄。

李芙从一封急似一封的军报里，“表姐、表姐夫”的夜访大致可以估测，按这个速度，可能不到两年，大晋应该可以练出十万精兵，挥军北上。

0165 #165 女人在这方面的能力，天赋异禀

就因为李芙知道仗快要打起来，所以她也开始打听起乔方的下落。

李芙期待中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开战前，乔方能回来；如果他一直杳如黄鹤，到时韩战就要顶上，她会很担心。

李芙必须暗中找乔方，她用的是李家的商队；商人走南闯北，连塞外都不会放过，所以世上什么人消息最灵通，自然是商人。

李芙甚至为了得知胡人的消息，打探情报；让杨棣手下一批商人重新组商队，开始与胡人往来。

商队是杨棣或李芙组织的，但打着开盛帝高灿的名号，可其实大多都是李芙的人，贸易所得，她给高灿三成、五成归国库，李芙拿两成。

这是高灿在李芙待产，无法入朝最好的主意；反正这女人除了从政，经商也很拿手。

当然，做什么生意就是李芙说的算，高灿也懒得管。

六月，韩战和李芙的孩子出生了，呱呱坠地的是个小姑娘，满月的时候，漂亮精致得彷佛白瓷娃娃。她的皮肤像李芙一样是雪白肌，纤尘不染、白里透红；而一双眼睛像极了韩战，幽深奥蓝，像两汪深邃海洋；鼻梁也像韩战，唯咯咯笑起来的时候，那娇俏的模样，李循说简直和李芙小时候一模一样。

韩战宝贝极了，让李芙给孩子取名；李芙因为她的眼睛像蓝色的琉璃，给她命名韩璃；而韩战给她取了小名，就叫她小雪团。

乔方一直没有消息。

又一年秋去春来，开盛五年，芙瑶山庄已经累积囤粮超过四十万石，连带着江南江北、夷州等地生意经营，李家在这短短几年内，已经一跃而成为江南首富。

韩璃小雪团不用滚的，已经可以一摇一摆，张着手走到父母的怀抱。

韩战宝贝这个女儿宝贝得要命，大概除了李芙，他的眸光只有看着小雪团，才会露出柔光；每晚都会和李芙亲眼看着女儿睡着，吻着她的额头说“妳是雪狼神的赐予”后，才回房抱妻子入睡。

韩璃精致可爱，是整个芙瑶山庄小祖宗里的小祖宗，因为这一波孩子里，只有她一个姑娘。。

整个芙瑶山庄，有苗宇灵犀的孩子苗峰、杨棣翁氏的杨霁、李莳吴氏的李溪，一窝皮猴子，自然都围着琉璃般精致的雪团儿玩耍。

李家因为有杨堇初当皇后，杨棣做生意、李芙组商队，没有人敢给穿小鞋；不过李芙时常提醒杨棣，凡事不可太过，必须给人留后路。因此芙瑶山庄不时以自己名义或以皇后名义，接济穷人、造桥铺路，在江南的名声十分好。

又一年，开盛六年春，韩璃一岁半了，会喊“爹爹、娘亲”，说着简单的词汇；韩战就在这奶声奶气的蜜糖声音里、小胖手的牵扯下，十分煎熬地回茂城述职；可不到一个月，他就奔回芙瑶山庄，同时给李芙带回了一方官印。

那是公孙舆当年使用过的参知政事的印章。

李芙苦笑一声，还是逃不过吗？

“春耕时，老三要拟定北伐章程了。”韩战搂着女儿，一边亲吻李芙：“他让妳回去。”

“不去！”李芙也抱住韩战，一家三口抱在一起，让小雪团咯咯娇笑出声。李芙道：“没找到大哥，如何北伐？”她抬头：“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老三，妳、我，还有唐子庚和段绅……苏袤知不知道，我不清楚。”

李芙怕的是一旦传开，北方会有所戒备；这几年她虽然在山庄休养生息，但没有对北方掉以轻心，她的手中有商队给她的第一手情报。

她的商队不只和鞑靼、胡人与夜狼族做生意，还和五胡鞑靼的王廷做买卖。她手中的情报，可能有些连高灿都不知道；大晋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却谁也不知道，就在远方的大安城里，塞外民族已经暗自涌动，且到了紧要关头。

“再等等，你和三哥说，这印我留着，到了该回去的时机，我自然会回。”

韩战让已经也许了人家的小蝶抱韩璃出去，他很久没和李芙亲热了；搂着李芙：“这样告诉他他未必同意，或许……”他把手伸进李芙一襬：“咱们给小雪团添个弟弟妹妹，那就名正言顺了……”

韩璃已经一岁半，再来一个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