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朝廷里依旧紧张，大人们既人人自危，对高灿这个天子又爱又恨，感情十分复杂；公孙舆死后，参知政事一职仍然空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那是高灿留给李芙的。

他才不可能放任李芙回去种田奶孩子。

现在翰林院已经是苏袤的天下，文南弦说翰林院现在是苏袤说了算，如果李芙不复出，那么迟早有一天，朝堂会变得像当年京城那样。

李芙笑，她知道文南弦是要激她出来，否则以文南弦低调稳重的个性，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她自己最清楚，高灿对苏袤必然是有所顾忌的，他可不像他的父亲永勤帝，当年苏家得宠，朝堂乱成什么样子？

过了几天，韩战见李芙乏了，开始闭门谢客，反正该见的都见了，其余的就别来闹了。

李芙现在最烦的，就是高灿要娶杨堇初的事；这两天她没少找杨堇初回来深谈，可杨堇初一直不改初心，似乎也一心嫁给高灿。

“表姐，如果妳是为了让他放乔大哥出来，大可不必，他迟早要放大哥出来的。”

“不是，我的决定与乔将军没有关系。”

“可妳又不喜欢他！”

“妳怎知我不喜欢他？”

“我──”

杨堇初笑：“妳以为每个人都如妳和妹婿这么幸运？感情的模样也不是只有一种。”杨堇初看着她：“妳和妹婿鹣鲽情深，或许我与陛下相敬如宾，也能白头到老，妳说是不是？”

李芙知道若杨堇初真嫁入皇宫，李杨两家从此锦上添花，只要她懂得不专权、还能渐渐放权，那就不必担心高灿会卸磨杀驴，砍她和韩战脑袋。

都被他逼成了皇亲国戚，只要她和韩战安分守己，自然李杨两家可保无忧。

李芙本来想说杨堇初可以不嫁，大不了她芙瑶山庄养她一辈子；可那是她还没怀孕前，现在她腹中有了韩战的骨肉，想法又不一样了。

一个人终究还是希望有归宿的，自由潇洒如她，在有了韩战之后都有如此转变，更何况是谨守礼教长大的杨堇初？

这几天杨堇初爱怜羡慕地看着她的肚子，她也不是没看见。

“而且陛下说了，他是真心喜欢我，只要没有意外，他不会再纳妃。”

李芙听了讶异，但想想现在是多事之秋，高灿也没那个心思耽溺后宫，若他真喜欢杨堇初，这确实是他会说的话；至于能信守承诺到什么程度，只有天知道。

当天晚上，李芙让韩战去牢里见乔方，至少，她觉得乔方对这件事有知的权利。

韩战来到地牢，第一眼见到乔方，就觉得乔方老了，两人对坐，乔方不时咳两声。

“大哥病了？”

乔方摇头苦笑，接过韩战递过来的酒，两人喝了起来。

韩战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个徐图已经不在牢里。

“过两天，扬州军、征北军和御林军将领会联名上书。”韩战道：“让老三放你出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奏折：“这是芙儿教我写的，大哥你看看有没有错字。”

“不必了。”他点头。

“芙儿有孕了。”

乔方一动，眼神满是欣慰：“恭喜，太好了。”

韩战看得出乔方是发自内心欢喜，也咧嘴笑：“谢谢大哥。”又敛起表情道：“老三他……要娶芙儿表姐为后……”

乔方眸光震动，呼吸一窒，然后满脸苦涩与无奈，好长一阵无语，最后才道：“如果她愿意嫁，那就恭喜她。”

韩战又补充：“芙儿说要告诉你，你应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乔方：……

“大哥，你很快就会出来。”

乔方摇头：“出来也没用，我不会再替他打仗。”

“不为他打，是为你的国家打。”

“不，我累了，二弟，别劝我。”

韩战突然倾身向前：“大哥，平康帝还活着。”

铁链框啷一声，乔方受到极大的震动，他瞳孔睁大，整个人激动得站了起来，声音发颤：“不、不可能！”

“我亲眼见到他了，芙儿也见到了，在夷州。”

乔方胸膛都因为震惊而起伏。

“他在我亲大哥的人护送下，出海去了，他说他不会再回来。”韩战用力看着乔方：“大哥，我敬重你才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事，你要振作，不要害我挨芙儿骂。”

“你──”乔方蹙着眉，最后气笑：“回去吧，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李芙被人用轿子抬进了勤政殿的御书房。

“说，要什么聘礼？”

“不用什么聘礼，我就要你一句话。”

高灿一脸无奈：“都已经到这个时候，妳还疑心我会怎么妳？”他一脸委屈：“你们个个都疑心我，只有堇初信我，哼，我看你们各个都比我可疑。”

“谁说我们疑心你了？”李芙笑了。

高灿气得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