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战捏捏她的脸颊:“妳生他的气了?”
李芙好不容易等到韩战回来,什么都不想管,至少想先搁着几天,便说:“我现在不想管国事,先回家住几天再说,哼,臭三哥,我不想再给他收拾……唔……”
话还没说完,韩战已经又吻下来,火热的程度让李芙恨不得直接在马车里扒了韩战铠甲,把他“就地正法”,可就在她想付诸行动,马车居然停了,显然是有其他的马车挡在前头,两人正要发问,马车外就传来高灿的声音:“你们两个出来。”
李芙和韩战对视一眼,高灿已经在外头不耐烦:“到我马车上来,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李芙给韩战整理了一下衣矜,噘着嘴:“追这么紧。”
韩战安抚地亲了她的脸,才牵着李芙出来,对高灿道:“正有话问你。”
高灿看了看两人:“上车。”
一上去,李芙瞪着高灿:“还要说什么?”
高灿咬牙,即使在月光下,李芙也看得出高灿眼底都是血丝:“让你们看个东西,到了就知道。”
李芙有些紧张,她是愈来愈不懂高灿了,她紧紧握住韩战的手。
马车将他们带进了皇宫。
下了马车,高灿朝侍卫道:“都守着,谁也不准放进来。”说完就带着韩李二人走进灵堂。
这一刻,李芙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高灿来到棺木面前,对韩战道:“二哥帮我个忙,把棺木打开……”
李芙骤然一紧,高灿想证明什么?里头除了平康帝的尸体,还能有什么?
韩战双手扳着棺木盖子,一使力,一个闷声,棺木被推开了。李芙忍着恐惧,往前一步,她看到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脚踝露了出来,伤痕累累,并且脚踝浮肿,有两三个像蛇牙啮咬的齿印。
李芙瞇着眼睛,以前当律师实习的时候,也看过几次尸体的照片;她看出死者脚踝似是断过,明显是被鞑靼人给折磨的。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这并不能排除平康帝是被谋杀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灿走过来,直接捋起袖子,将白布揭开,露出平康帝真容;李芙在这一刻闪躲了一下,在听到高灿叫她仔细看的时候,才往棺椁看过去──然后她瞪大眼。
“二哥,你能确定,你接回来的,是这个人?”高灿问韩战。
韩战微微蹙眉,但最后还是点头。
李芙彻底傻了眼,平康帝居然被……调包了?
这尸体不是平康帝!
即使满面风霜,死前也因为蛇毒而脸上痉挛扭曲,但那五官眉眼,根本不是平康帝高烁!
“是、是谁把平康帝调包了?”李芙说出口后,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那真正的平康帝呢?
“怎么会……这样?”
高灿直接把棺木盖子推了回去:“这人不是我大哥。”他看向韩战:“二哥,你确定鞑靼人交给你的,就是这个人。”
韩战道:“我依照你的手谕,让我不过问此事,只要守卫好,一切让谢尧出面,于是我在鞑靼军营中,没有见过平康帝。”
李芙这时才想起,那年李芙进京会试,韩战因为水涝提早回扬州,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高烁;而永勤帝和平康帝被俘,韩战当时到大安救自己的时候,永勤帝已死,平康帝则被软禁在别处,所以自始至终,韩战根本没见过平康帝本人,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接的,是一个假货。
而谢尧是江南人,又哪里见过真正的平康帝?
0156 #156 我可能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妳身上(H)
高灿道:“谢尧告诉我,是鞑靼人用马车将我大哥送到他那里的。”
李芙觉得这实在太……太荒谬了。
高灿摇头:“到了这一刻我也不用瞒你们。我和苏袤订定了计划,是苏袤让谢尧下的手,此刻谢尧顶了一个督护不力之罪待在牢里,我得找个机会捞他出来。”接着他讪笑一声:“我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大哥就是这么厉害,即使到了这种境地还是能瞒天过海。”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苏袤、谢尧,如今加上你们俩。”
李芙道:“难道不会是中途有人调包?苏袤?不,他没那个时间。”
“他没时间也没必要,而且这事儿我是让谢尧做的。”高灿瞇着眼:“因为我连苏袤都不相信,只能让和大哥完全没交情的谢尧去办。”
“你让他把毒蛇放入马车中?”韩战问。
高灿点头。
“哼,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是,我们姓高的没一个好东西。”高灿自我解嘲:“你们都觉得我罪该万死、天理难容;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大哥玩这一招,就算我没有做这些事,等他回来我会遭遇什么下场?”他看向李芙:“芙儿,妳说妳可以劝他禅位,如今妳还这么觉得吗?别说不可能,连让我留一条命都不可能。”说到最后高灿几乎咬牙切齿。
他呼吸急促,一脸悲愤:“你们所有人……包括芙儿,你们想护我我知道,你们都很乐观地想,总会有一个周全的办法,可世上哪里有周全的办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真可笑,这样的道理,就这么血淋淋活生生上演在帝王家!”
“啪──”
李芙猛然打了高灿一个耳光。
“所以呢?”李芙怒道:“因为无法周全,所以你就要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背弃人伦做那畜生的行为,朝自己兄弟下手?高承安,你告诉我,是不是来日你坐稳了这个皇位,只要怀疑有人要对你不利,你就要想方设法诛他九族以防异变?”李芙眼眶泛红:“你的良心呢?你的磊落坦荡呢?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高承安呢?”
高灿呆楞着瞪大眼。
李芙眼泪流了下来:“世事确实无法周全,可不周全有不周全的应对方法。乔大哥哪一次打仗是周全的?我为你变法哪一次是周全的?可我们都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那些都是本着一颗叫做『良心』的东西!”李芙吼了出来:“你要当皇帝?为什么当?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天下苍生才当的吗?还是你只是想当以前的永勤帝和平康帝?如果这样我他妈的早回芙瑶山庄去了还管你死活?”
李芙抓住高灿衣襟晃着:“高承安,什么叫大丈夫?大丈夫不是先下手为强,是能担起责任!只有懦夫才会畏首畏尾、不敢面对挑战。自古邪不胜正,平康帝拿什么跟你比?你的勇气怎么当了皇帝就不见了呢?当年你出征高丽,不问胜败、勇气百倍的出征;今日你坐在龙椅上,就成天害怕有人觊觎你的皇位;怎么?那椅子会咬人吗?它啃蚀了你的勇气,连良心也一并吃掉了吗?高承安,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