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5 #155 这尸体不是平康帝！

李芙不想替高灿找补，但也不想污蔑他：“可是他对乔方的态度，以及把韩战关进刑部，都不会是他的本意。”她看向三人：“你们决定下得太武断了，万一此事真是『天意』……凡事都有个万一；而且以韩战带兵的谨慎，若苏袤想做些什么，难道韩战真会看不出来？”

见三人都没有说话，李芙道：“这事儿别算我一份，我不想管，三位请便吧。”

李芙转身，咬牙对自己说，这是最后帮高灿了。

事到临头，她还是遵从自己的私心，保他最后一次。

三哥，不为别的，就为你在白玉城外及蓝关两次救我于绝命。

见三人离去后，李芙索性不去刑部了，反正韩战进去，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动他，反倒是城外的扬州军得迅速稳住，否则不堪设想。

李芙沉吟片刻，就唤来范顺，让他快马加鞭出城一趟，立刻回芙瑶山庄去取一物过来，接着自己就到政事堂等候。

午后，茂城戒严，李芙知道这是崔勇的安排，但戒严对茂城能有什么用？若众人要反，御林军根本挡不住。

午时，齐允回来，一脸死灰。

李芙见了，好整以暇问：“结果如何？”

齐允一脸不甘心：“和奏折所报无异。”

他说了这句话，就像消了气一样整个人不再说话，径自转进厅堂。李芙想，苏袤毕竟是苏袤，高灿也不是傻的，做事不可能出纰漏；这一场险些酿成判变的祸事，已经成功稳下来了。

众人最好的时机已经过了，现在尸也验了，谁也不能拿高灿怎么样。李芙想起早上的事有些后怕，若此刻在朝堂上的皇帝是那个15岁的高和，那此刻朝堂就是那些士族围在一起争利夺权之地；届时的大晋，别说北伐，自己就陷入一场腥风血雨，自取灭亡了。

李芙举着沉重步伐，走到公孙舆的灵前，跪了下去。

“老师。”李芙眼眶泛红：“子茵觉得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如今你已离世，没有人再对我耳提面命，我一切的行动都出自忠于自己本心……余下的，就看大晋自己的造化了。”眼泪掉了下来，滴在自己的手背上：“不过学生答应过老师，自己做的这些事，来日都不会后悔。”

李芙恭恭敬敬给公孙舆磕了三个头，然后拿着范顺好不容易拿来的小木匣子，走出政事堂。

她一跨出政事堂，齐允就追了出来：“李大人，妳要去哪里？”

“进宫，亲自递辞官的折子。”

齐允急道：“现在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李大人还是先留下吧；外面还有两万扬州军，今日之事，还未了结。”

李芙知道齐允怕高灿秋后算账，希望她在，还能从中缓和。

李芙摆手：“最迟今晚，大军之事就可解除，陛下这人你可以放心，度量他还是有的。”

她不再理会齐允，让范顺驾着车直接进皇宫，到了勤政殿后门，她让人通传，内侍马上出来说陛下有请。

可想不到李芙却摇头，将手中的木盒子交给内侍：“我不觐见，公公将这木盒子交给陛下即可。”

内侍道：“可是陛下传李大人见一面……”

李芙还是摇头：“你照我说的就是。”

高灿没等到李芙的人，却见到她递进来的木盒和奏折，眉头深皱；他一脸疲惫，把折子扔到一边：“去叫她进来，朕朝她担保，绝不为难她，只是有事找她商量。”

内侍正要走，他又喊了一声：“等一下。”

高灿打开李芙那只小木匣，里头只见一方锦帕，里头包着的，竟是一颗臼齿。

高灿瞪大眼，呼吸粗喘，那是当年两人结识，在白玉城外，高灿为李芙挨打，被鞑靼人打落的槽牙。

高灿沉默很久很久，久到夕阳落下，艳红残阳射进御书房，被窗格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残块。

李芙坐在御花园的栏杆上，眺望勤政殿。

天色快要转黑，一名公公终于出来，带着高灿的手谕，交给李芙：“陛下吩咐了，请李大人办完事后，务必与韩将军回宫一趟，陛下有要事相商。”

李芙随口应下，接过手谕，就出宫往刑部去。

李芙了解高灿，高灿同样了解李芙。

刑部灯火通明，李芙一进去，刑部侍郎立刻迎了上来：“李大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会来，李芙也不矫情，毕竟韩战是她的丈夫，她不来谁来？

她将手谕交给对方：“韩将军呢？”

“在后院厅堂，与尚书大人喝酒。”

李芙心里失笑，心想我在为你操心，你倒好，在刑部吃香喝辣。李芙打算见到韩战，先给他一拳，可谁知当她见到韩战的那一刻，却鼻头发酸，心里堵得要命，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韩战一身戎装，就像那日他偷偷回来，第二天早上要离开之时；他本来坐在刑部后花园的石桌前，一手按膝、一手拿着酒杯，在看到李芙的那一刻，立刻放下酒杯站起来：“她来了，我走了。”

刑部尚书起身相送，李芙也不避人，直接两眼泛红，冲上前扑在了韩战怀里。

明月千里，一片银光；月光下，李芙和韩战紧紧相拥，谁也没说话，彷佛那一抱，都已经让彼此了解了心意。

刑部尚书在一旁有点尴尬，想说句什么，但这样的气氛他又不好吭声，摸摸鼻子，干脆在一旁当背景。

良久，李芙才把埋在韩战怀里的头抬起来，离开韩战怀抱也不扭怩，用发颤的声音吸了口气，对刑部尚书行了个礼：“人我带走了。”

两人手牵着手出来，才跨过刑部衙门大门，李芙就把韩战的手拿起来闻了闻，就是这熟悉的气息，这人终于回到她的身边。

进了马车，韩战直接把人搂进怀里：“我很想妳。”

李芙疯狂地抱他揉他，摘了他的头盔扔在一旁，坐在他身上就开始亲他，两人很快吻在一块；马车晃动颠簸，可彼此就是归属。

纠缠了许久，相思略解，韩战才放开李芙道：“先去见老三，我有话问他。”

“没什么好问的。”李芙冷冷道：“就这样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