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明天就去辞官，高灿爱谁谁去，她不干了！

李芙垂着头、垮着肩正要和杨堇初回去，眼前却来了个宫人。

李芙瞬间警觉，将自己表姐护在身后；不过宫人一眼都没有看杨堇初，而是恭敬对李芙道：“李大人，陛下请您进宫。”

李芙笑道：“请公公回去告诉陛下，夜深露重，还是请陛下保重龙体，早点休息，明日又要早朝呢。”说完头也不回，拉着杨堇初就回自己宅邸去了。

李芙甚至觉得第二天早朝她也不想去了，舒服沐了浴就上床，很快就睡了过去；朦胧间，她梦到芙瑶山庄，看到韩战和她共骑一匹马，在山庄奔跑；两边都是饱满稻穗迎风招摇，佃农看见他们都直起腰和他们打招呼，他们还策马跑过北边的茶园，满山遍野的油绿，要多美就有多美……

忽然间，她彷佛听见有人敲窗，又听见外头有细碎人声，李芙激灵地弹坐起来，她觉得自己听到了高灿的声音。

果然，窗外的人放大了声音：“李芙，出来，或让我进去和妳说说话。”

小蝶急得都快哭了，李芙确认自己不是作梦后，忙道：“小蝶，先请陛下去偏厅，我马上出来。”

李芙一到偏厅，高灿就站起往她走来，那脸色要多黑有多黑，一双眼睛彷佛泼了墨一般。

李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高灿却大跨步直接抓住她的手。

“陛下，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

“妳在生气，对不对？”

“臣不敢。”

高灿：……

他缓缓放开箝制李芙的手，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可取而代之的，是稀薄窒息，让人更难受。

素来没人时，高灿与李芙从不会君臣相称。

高灿悠悠道：“昨晚大哥与我割袍断义了。”他低下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失望。”

李芙觉得没什么好说：“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不过至少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位置。明天……我就辞官回家去。”

高灿呼吸一窒，李芙退了两步，躬身跪地，行了一个君臣大礼：“当年我们四个结拜为异姓兄妹，为的是收拾这残破河山，重振大晋；如今北方虽未定，但战事已经有了转机，陛下也不需要我们了，子茵能做的已经很有限，所以也不想在陛下面前惹你烦心。”

“妳……妳……”高灿喘着气，眼眶竟湿润起来：“李芙妳好大的胆子！”

李芙缄默。

高灿吼了出来：“李子茵，枉我对妳掏心掏肺这么多年，临了还想把妳从这事摘出来，妳就这么对我！”

李芙冷冷道：“枉我对陛下也掏心掏肺这么多年，临了陛下也是这么对我。”她抬头：“摘出来？陛下把我从什么事摘出来？既然陛下用不着我，我又何必留下来讨嫌呢？”

0154 #154 他们想掀了高灿的朝廷

“谁说用不着妳？”

高灿一脸惨白，声音也带着颤音，他心里终于感到恐惧，觉得这次不只乔方，连李芙也对他心灰意冷。他紧紧攥着拳头，有点像闯祸又固执不肯低头的孩子，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芙儿……别这样对我……”

李芙一脸冷漠：“天地君亲师，因为你，我已经违背了老师的意愿、又不顾大哥，为你鞍前马后打点一切；可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做事有我的底线。”她看向高灿，一脸沉痛：“当你让苏袤办那些天地不容的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能不能接受，我会怎么看你，我们还能不能是……朋友？”

高灿默然了。

李芙站起来：“陛下，臣明日就去辞官告老，想必苏袤能代替臣，成为您的股肱，完成北伐宏愿。”

高灿猛然抬起头，眼睛睁得忒大，冷笑道：“好，好！既然妳都这么说了，朕还有什么好慰留的？不过妳不要以为妳走得了──”

“陛下不如把我和韩战都一起关起来，这样一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惹你不高兴。”

高灿气得发抖，直接一脚踹翻桌案，留下一句：“李芙，妳等着！”然后甩上门，人就拂袖而去。

李芙叹了口气，坐回榻上，小蝶忧心地走进来：“大小姐……”

“没事。”李芙安抚她：“妳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高灿嘴上老是对她撂狠话，可她心里清楚，高灿对谁都可以狠下心，唯独对她不会；她不是对自己有过度自信，而是她清楚，对高灿而言，她是唯一的纵容，也是他唯一渴望的情感。

这情感介于爱情和亲情之间，是高灿唯一珍惜的、不可言说的向往。

至于李芙自己，她也不是这么无情；她知道此刻自己和乔方、朝中大臣的态度，已经让高灿走进一个孤立的境地。可为君者也是需要教训的，或许高灿决定让苏袤这么做的时候，也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可是他仍然做了；既然做了，那就要为这样的结果负责。

李芙不会再无条件护着他，甚至她觉得高灿敢做这些事，就是这几年她护出来的，让他有恃无恐，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有她李芙站在他这一边，有她给他兜底，他才敢这样蛮干！

现在，她要他自己学会负责。

高灿走后，李芙已睡不着了；她走到书房去写辞官的奏折。

天快亮的时候，让范顺叫几个小厮去政事堂后院待命，打包公孙舆要给她的书籍，让他们装车，都送去芙瑶山庄。

早早吃完早饭，她才往政事堂去。

晨钟响，齐允踩着点进政事堂，没想到李芙早在正堂院前等他。

李芙见到他，将自己手上的奏折递出去：“唐大人。”

“这是……”

“麻烦今日你在早朝时，替我递给陛下。”

齐允一脸狐疑，打开奏折一看，神色微动，又看向李芙，满脸深究：“李大人，老师的丧期未过，何不等丧期过了再走？”

李芙摇头：“头六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一起与大家给老师发丧。”

齐允看着她：“听说韩将军已经扶灵归来，今早就可以到扬州了。”见李芙没有说话，又道：“妳走了之后，政事堂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