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灿眼眶一热，转过身：“别逼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高灿疲惫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妳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失笑：“芙儿，妳是不是瞧不起这样的三哥？”

李芙摇头，上前一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三哥，大哥和韩战已经准备好，你难道就不想打回去，抢回属于你的江山？”

高灿转身看她，眼睛里满是血丝：“是我的江山吗？”他死死盯着李芙，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钳住她的肩膀：“芙儿，不管发生什么？妳……还有大哥二哥，都会站在我身边吗？”

李芙眼眶也有点湿热，用力点头：“我以前会，现在会，以后也会。”

高灿没有预计到她会这么说，有点愣住。

李芙道：“有些话我们不好明说，可是高承安，我的三哥，你想想，我李芙本来没这么想当官的，若不是因为你，当初我会进京考试吗？你说，我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高灿动容，他知道李芙说的是真的，而她挺他，韩战就会挺他，至于乔方，也是有机会的。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兵符：“拿去吧！我等你们的捷报。”

李芙如释重负，收下兵符，转身奔出皇宫，快马加鞭直冲兵部。她知道高灿会给的，他始终还是一个有热血心怀家国的国君；这样的高承安值得她追随，值得她给他打一场胜战。

“唐子庚，快，给我监军令！”

0122 #122 东河大战

唐子庚早就等在那里，笑问：“都给妳准备好了。”他扔过来一份文书：“妳的老师早就让我备好了。”

这句话倒是让李芙讶异，心里又是一热。

“今晚就要发兵吗？”唐子庚问，一脸跃跃欲试。。

李芙点头：“我现在就要去东营。”

唐子庚一脸殷切：“我等妳打胜仗回来。”

她笑，拍拍唐子庚的肩膀：“明天若有人参我，记得帮我顶住。”

“自然！”

李芙一身皮甲，快马加鞭穿过皇城，直抵东营。韩战等在大营外，在夜风吹拂下，军队连夜出城；李芙一路通关、开城门，扬州驻军一夜之间离开了七成，赶往沛县与乔方的部队会合。

风愈来愈大，公孙舆站在院子里，负手望向夜空。

空气中带着湿气，老天爷果然要下雨了──是不是因为出兵是正确的，所以老天爷也打算结束这场对江南的考验？

那就请老天保佑，保佑大晋军凯旋。

“老师，明日的奏本已经整理好了。”齐允走过来。

公孙舆转过身：“明日称病，不上朝。”

齐允一愣，他自然知道今天谁来找过老师，也知道李芙后来兴冲冲进宫去了。他皱眉：“老师，不是说太快了吗？江南根本还没准备好……”

公孙舆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齐允有些心虚。公孙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变了，许多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老师！”

“砚安，没有国，哪有家。”说完就佝偻着背，走回自己房间。

*****

茂县外的千里平原，韩战纵马奔驰，狂风大作，李芙陪在他身边，顶着风朝韩战喊：“怎么风突然这么大？”

“听说有台风。”

李芙一愣，笑了一下。原来乔方早就准备好，韩战麾下六千兵马，连夜急行军往沛县，到了凌晨时已经天昏地暗、风雨大作；在风雨之中，乔方率领的一万人已经重甲等在城外，准备与之会合。

所有将士都换上近二十斤的精铁战甲，沉重的马蹄犹如死神绕过虎咆河，分散于四面八方，悄悄接近鞑靼主营。

“散──”

乔方一声嘶吼，八路战旗各率两千人散向四方。

苍天晦暗，狂风咆哮，沛县朝东的东河平原下，水位开始暴涨，挟着台风的威势卷向地面。李芙满脸雨水，心里十分佩服乔方。

为将者，要注意天时地利人和，能把天时算得这么准，这是一名领袖必须具备的能力之一，而乔方，不愧是大晋的战神。

韩战就在她身边，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将马驾到李芙身边，只说一句：“是我看云的变化，告诉大哥的。”说完骑着马走了。

李芙愕然，没几秒失笑。这人！这种醋也吃。

鞑靼的营帐位于东河以北，这些北蛮从没见过近海处的台风，此刻一阵混乱；狂风挟着一阵暴雨几乎要卷翻整个大地，别说火把尽数熄灭，连人都站不稳。

风雨咆哮中，乔方和韩战的两队大晋兵马呈现阴阳两环，无声无息地旋转，渐渐紧缩包围鞑靼营队。

方圆百里被黑暗之神笼罩，李芙在狂风骤雨中，隐约听见远方鞑靼人的喊叫，他们的布制营帐被吹掀，有几顶还被卷到了天空，纷纷派士兵在加固营帐；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愈暗，李芙紧张到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磅！”一声，对方营里不知什么东西倒了，传来极大声响，李芙感到惊心动魄，几乎要坐不住；这个热带气旋在21世纪至少也是中台以上，鞑靼人的大营正好是风口，还没打就已经把营帐和士兵吹得东倒西歪，匍匐在地。

乔方高举旗帜，突然吼了一声：“杀──”

倾刻间，他的声音就被淹没在狂风骤雨里，可大晋战士宛如天降神兵，从四面八方冲向鞑靼大营，营地布防早被狂风吹得一片混乱，拒马木刺在地上翻滚；而狂风的呼啸遮掩了马蹄声，令大地震震动荡，宛若地牛翻身。

“杀──”

韩战配合乔方，也带着铁甲骑往鞑靼营地冲去，敌寇登时大溃，在狂风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抓了马纷纷上马，却在飓风中被吹得无法迎敌，只能呼喝乱骂。

乔方与韩战的兵马会合，不到片刻，鞑靼大败，营布飞向天空，李芙驻马在虎咆河高地，亲眼见证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