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霜说的不错,妳是个有趣的人。”
李芙:……
“方才在殿上不是不给妳说,只因朝臣都在。”
“臣知道。”
太子点头:“看来妳也明白了,以后记得就行;在朝堂上不是什么话想说就能说。”他笑:“现在让妳说,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李芙看向太子高烁不说话,太子又道:“说。”
李芙咬牙:“应该让五皇子带兵出征,崔勇留守京城。”
“为什么?”高烁并没有生气,而是目光灼灼盯着李芙。
李芙道:“恩荣宴当晚朝臣制定的计划,现在已经不能用;苏相说要速战速决,可目前已经要入冬,乔将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在开春前结束战局,我们必须做好仗打到明年的准备。”
“所以?”
“所以应该要让更懂得胡人作战的五皇子去北疆。”
“可是妳不知道,胡人不喜欢在关内过冬,他们会在正式入冬前都退回塞外。”
“但如果他们不回去呢?”李芙反问:“是不是就是因为大家都默认五胡与鞑靼都会抢够了就走,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最后使我们失了先机,更养大了他们的胃口,让大晋流于被动?”
太子专注着杯子,没有回李芙的话。
可李芙从太子的沉默却彻底恍然大悟──从最早开始,朝廷就没有打算要打这场仗。
国库没钱是其一,三年前高丽一仗,又割地赔款;再加上今年南方雨涝,雪上加霜……
其实要解决北疆混乱,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彻底把胡人打趴;可他们选择崔勇,崔勇虽是将军,但会跟着朝廷命令走;高灿则不会,而三年前一战,高灿损兵折将,没有人愿意再信任他。
果然,太子突然问她:“子茵,你觉得我那五弟如何?”
从太子的语气,李芙明白太子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可无论自己怎么回答都不妥。
“五殿下他……”李芙考虑良久:“是一个可以打仗的人。”
太子没有表现出赞同或反对,只是眉毛动了动,李芙后来又补了一句:“只是脾气有点莽,这一点是他性格上的缺失。”
“嗯。”太子以含糊的鼻音应了一声,然后随手翻起李芙带过来的兵册,漫不经心的问:“这些都是他叫妳做的。”
怕为了讨论战略,李芙把这些日子作的战地舆图和兵册记录都带来了。
“是。”
太子看了一会儿,里头除了舆图,就是京畿军编制与人事调动安排,他无心多看:“妳说的对,所以他还要再练练,大军交给他孤不放心。”
李芙咬牙。
太子道:“女子为官很辛苦,在一群大男人中要站稳脚跟不容易,子茵辛苦了。”
李芙楞了一下,摇头:“不辛苦,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能担起一家之主,就能为国效力。”
太子此刻脸上的感动如果是演的,那李芙真得颁给他一座奥斯卡。
他叹了口气:“我朝女官一般都是走文职,在礼部、户部当差,能像子茵这般有大局观和魄力的女子真的很少。”
“能使优劣得所,那是殿下英明。”
太子大笑:“想不到妳也准备了高帽子,送出去几顶了?”
李芙也笑:“高帽子也是看人送,太子不需要高帽。”
太子笑得更大声了,然后眼睛定定看着她:“孤终于明白为什么五弟和经霜这么看中妳,妳有才识又风趣,很……”
很迷人。
太子没有往下说,李芙疑惑看着他,但太子不打算说,毕竟那个词君臣之间不适合。
他换了一个问题:“那妳觉得苏袤这人如何?”
李芙想也不想就道:“聪明。”
太子依旧是那个带笑神情,眼神鼓励她多说几句,李芙笑了一声:“他一直以来都聪明,没什么人制得了他,不过聪明的人容易主观,要驾驭他必须比他更聪明。”
李芙深懂说一个人的度,太子不想听一味奉承,但她也不想得罪人,特别是苏袤这样的人。这一说既讲了苏袤的缺点,又暗捧了太子。
太子点头:“妳先领监察御史之职,京畿军一事,孤就交给妳。”
李芙躬身谢恩。
“随军御史不好当,不过我想由妳来,和五弟的沟通会更顺一些。”
李芙抱着那摞折子和兵册走回来,经过长乐宫,就看见永勤帝站在殿外,他的前面设了一个祭台,头戴七星道冠、身穿道袍、手持玉笏,那榜眼陈观站在一旁,以火烧符卷,四周烟雾弥漫,口中念念有词,正在那里给太上老君祈求。
李芙心里愤慨,北方正乱,一国之君居然和新科榜眼在宫内修仙,简直是……
“李大人?”
那引路太监喊了她一声,李芙知道自己不能多看,遂随他继续往前走:“陛下这几天都没有上朝吗?”
“陛下正在为北疆百姓祈福,保佑我军凯旋归来。”
李芙表面不显,内心却十分鄙夷,这根本是亡国之兆。
李芙回到家里,第一个冲出来迎接她的,不是苗宇也不是灵犀,居然就是高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