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芙突然问太监:“敢问公公,今年的状元郎不知是哪一位?”
太监一愣,笑道:“没想到李大人竟不知状元郎,状元郎正是丞相府的苏公子,榜眼则是幽州人士。”
李芙点点头,苏袤是状元,还真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两天她大喜大悲,心思都在韩战的腿上,都忽略了去打听状元郎是谁了。
太监将她和朱焕引进御花园,李芙来到太掖池一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武德将军乔方,他正和一个身着贵服的男子说话。
李芙第一眼就觉得那是高承安,立刻走上去,甚至撩起裙襬,两步就跨上亭子:“乔大哥、五殿下!”
乔方和男子回头,李芙却吓了一大跳,脚步差点踉跄!原来和乔方说话的,不是高承安,而是太子高烁。
李芙一脸尴尬,忙给太子行礼。
太子发现是李芙,见她一身眼睛一亮,笑眼逐开:“是咱们的女探花郎!子茵请起。”
太子喊她“子茵”,而不是李芙,就是有心交好。
李芙道:“打搅太子殿下与将军说话,臣先告退。”
“不用了,妳等孤一会儿。”太子转头看向乔方:“乔将军,您的意思孤会向父皇建言,尽可放心。”
乔方一揖:“多谢太子,边防一日不固,末将寝食难安。”说完就走出亭子。
太子要李芙坐下,她谨慎一揖,坐在石凳上。
高烁道:“子茵虽一介女流,却不让须眉;文章针砭时事,力透纸背,父皇与孤看得汗颜不已,那一夜在太和殿几乎夜不成眠。”
李芙一听,忙起身跪下:“臣惶恐──”
高烁忙制止了李芙:“惶恐什么?国家开恩科举才,要的就是真本事敢说实话,一味歌功颂德的人,朝廷还会少吗?”
李芙心里腹诽:这问你啊!那些酒囊饭袋一味偷安之人,都是谁养出来的?
不过李芙心里也暗暗吃惊,太子雍容谦和,礼贤下士,这两面脸孔绝对可以领一座999纯金的奥斯卡。
0080 #080 恩荣宴
太子又道:“听说妳的老师是公孙舆先生。”
李芙忙谦让道:“臣在流州的时候,确实是跟着公孙老师学习。”
太子莞尔:“昔年给孤启蒙的,也是公孙先生。”他看向李芙:“师妹没少挨骂吧?”
李芙瞠着杏眼:“原来太子也……也被他……”
太子朗声大笑:“当然,公孙先生是谁?孤自然被他教训过,还教训得挺惨。”他起身:“走,我带妳走走,逛一下皇宫,咱师兄妹边走边说。”
其实公孙舆桃李满天下,师承他的学生可多了,太子这句“师兄妹”一喊出来,李芙都要嘴角抽搐!不过她自然不敢忤逆太子,随着他起身,与他维持半步距离,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路交谈一路走,不得不说,太子比起高灿直来直往,相处起来令人更如沐春风,永勤帝偏宠太子也不是没有原因。
两人一边穿插着皇宫的介绍,一边谈着与公孙舆学习的往事,提到自己如何被公孙舆“教训”,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以前孤恨透了公孙先生,可现在想起,却是再也碰不到像他这样的先生了。”
“是的。”李芙点头:“臣倒是幸运,遇见老师已经17,能明白先生的苦心。”
太子转头端详李芙:“所以孤一见到妳,就觉特别熟悉,果然都是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臣也觉得见太子特别熟悉。”
高烁一愣,立刻想起方才被认错的事。
“孤和五弟确实有点相像。”
她和高灿一起被鞑靼人抓走的事瞒不了高烁,所以她也很坦然提她和高灿相识。
两人来到设宴处,许多人都已就座,见太子亲自领着李芙进来,无不纷纷抬头看;苏袤最先站起来,但太子示意大家坐下,又开口勉励了几句新科进士,还说皇帝马上就来。
苏袤在席上没有与李芙眼神交会,也没特别关照她;两人中间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位幽州榜眼。
榜眼也是一身锦袍,却掩不住他皮粗黑黝,看起来颇经一番风霜,是贫苦人家出身。
下首则一溜的二甲进士,段绅和唐子庚竟也在列,李芙心想她这探花郎也没啥好骄傲的,看这水分渗得!平常走马斗鸡之徒,都成了国家栋梁。
李芙试着与榜眼聊天,可这榜眼一开口就是天道轮回、就是黄老炼丹,李芙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听闻皇帝晚年好道,这家伙不会刚好投其所好,所以得了个榜眼吧?
“今年南方水患,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老天爷在行不言之教……天体循环,生生不息……”
“是是是。”李芙心里想骂娘。
这位榜眼叫陈观,他又转头去问苏袤:“苏兄以为呢?”
苏兄呵呵两字送他,连和他废话都欠奉。
这时永勤帝来了。
永勤帝今年刚过花甲,以前醉心书画,近年不知受谁影响,开始追求起炼丹长生之术;他头带一顶金色道冠,一身绣龙纹的袍子,道士不像道士,皇帝不似皇帝,说了几句开场白,就开宴了。
李芙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看见皇帝,忍不住小心翼翼观察他;永勤帝只随口和苏袤说了几句,对陈观却很有兴趣,一直问他问题。
李芙听他们一来一往,几乎快睡着;直到陈观说他学道的时候,师父已经一百三十岁,她就听不下去,眼睛看向四周,发现皇子位置的地方,高灿没有来,她干脆专心吃案上的美食珍馐。
突然,身边的陈观喊她:“子茵?子茵?”
李芙一愣,抬头,一脸茫然;隔个人的苏袤有点恨铁不成钢:“皇上问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