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日。
铁头睡得很熟,迷迷糊糊之中,他好像听见了两个人在说话。
“对了,还有他,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咋啦?”
“我之前答应过他,要让他第一个享受这棵树的作用。”
“享受啥啊?”
“当然是享受好东西。不过现在还不晚,我得补偿给他才行。”
是女人的声音,铁头在梦里笑了,他美滋滋地想,美人要给他补偿喽。
一盆凉水泼在头上,香艳的美梦瞬间消失。
铁头惊醒。
他的眼睛被凉水蛰得睁不开,只听见有个人骂骂咧咧:
“还不快醒醒,装什么病呢,都日上三竿了,想把我饿死啊?”
铁头把眼睛抹干,瞪着牛眼想看看究竟是谁,竟然敢这么对待他!不怕死吗!
铁头愣了一下:“秃子?”
对面,瘦秃子手中的鞭子一甩,就往铁头身上抽。瘦秃子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刻薄地横眉竖眼:“咋,谁让你叫我秃子的?还不赶快来干活!”
“秃子,你不认得我了?当时你被金大疤瘌打死,还是我替你收尸的……不对,”铁头才反应过来,他跳起来喊,“秃子你不是死了吗!你咋没死啊!你咋活过来的!”
可对面的人并不知道铁头在说些什么。
瘦秃子长长的老鼠牙闪着锋利的寒光,他脸上凶光一现:“敢咒你爷爷死!看我不打死你个贱娘们儿!”
鞭子打在铁头身上,可疼了,但不比瘦秃子说的话让铁头感到别扭。
不对,这秃子骂人的话不对啊,铁头怔愣愣地思索。他为啥要骂娘们儿?谁是娘们儿?
铁头低头瞧,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身子也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尤其是这身衣裳,好像是女人的。
他一摸,差点一口气抽抽过去。
他还真是娘们儿。
眼前陡然变黑,铁头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铁头一睁眼发现自己在柴房里。风一吹,两扇门就开始摇摆,连着外面沉沉的铁锁一起晃荡。
身旁的柴火垛好像被什么人踢翻了,墙面上有个鞋印子,不大,应该是个女人的鞋印。
铁头站起身四处打量,鬼使神差抬起脚比对了一下,对上了。
居然是自己的鞋印,他啥时候踢上去的?他自己咋不记得?
不对,他重新摸一摸自己身上……啊!他咋变成女人了!!!
惊慌之下一脚踩进柴火垛里,铁头这个角度才瞧见,就在几根小细木头挡住的墙面上,有人用木棍划出来一行字。
【别惹事,大家都在这个身体里。】
字写的不太体面,乱糟糟糊作一团,要不是铁头自己写的字也半斤八两,他才认不出来。
莫名其妙,铁头挠头,什么叫“大家都在这个身体里”?
他思来想去,反正也搞不清楚状况,不如多问几句。
铁头捡起一根木棍,也在墙面上歪歪扭扭留下一行字:【你们是谁?】
可是还没来得及多写一句,他眼前就又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是个白天。
铁头发现自己坐在洗衣盆前,双手捏着一件衣裳,皂角沫子还在衣裳上留着,显然只洗了一半。
发生了啥?铁头慌忙把这件衣服扔回盆里。
他跌跌撞撞跑回柴房去瞧,那里房门大开,柴火垛已经被人重新码好。他扫开之前留下字迹的墙面,发现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铁头蹲着,一个一个地认字,念出声来。
那些字大部分都不咋好看,而且每一块的字迹都不一样。
其中,只有一行字写得端正,在歪歪扭扭的黑糊团子里格外显眼。
那是一个娟秀清丽的笔触,写着一个让铁头如雷轰顶的消息。
【你们的身子已经没了,二十个人都挤在一个壳子里,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谁创造出的新生命最多,谁就能活。】
二十个人都在……只有一个能活……创造新生命……
铁头的天都塌了。
他翻来覆去地想,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他怀孩子?
至于之前他写下的问题,【你们是谁?】
那下面冒出的答案简直千奇百怪,有写真名的,有写外号的,还有吹牛皮的,或者直接写脏话叫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