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把话说完,姜早起身:“我吃饱了。”

吃过饭时候也不早了,姜五妮给她收拾住处,想让小女孩先跟自已将就一晚,明天再把二楼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她住。

闻昭也说可以跟自已睡。

小女孩摇摇头,不愿意麻烦别人。

“奶奶,姐姐,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睡沙发?这怎么行?山里的晚上还是有点冷……”姜五妮担心她睡的不舒服着凉。

小女孩却笑了笑:“没事奶奶,这比我以前睡的地方可干净太多了。”

“你以前睡在哪啊?”

“爷爷奶奶嫌我身上脏,让我睡在洗手间门口。”

一句话又让姜五妮心疼不已,连连叹气:“怎么能这么养孩子呢,真是造孽啊!”

姜早从楼上把那个躺椅拎了下来,摊平放在沙发旁边,这样就和沙发组合在了一起成了一张单人床,再把茶几推过去就不怕小孩子半夜翻身会掉下来了。

姜早做完这些之后就去厨房洗碗了。

姜五妮看了看觉得沙发不够软乎,又从楼上抱下来了几床厚褥子和被子:“这样也行,先将就一晚,要是晚上冷了就跟我说,我再给你加被子。”

小女孩连连摆手:“够了够了,奶奶,我不怕冷。”

等她们都走后,闻昭本来也想去厨房帮忙洗碗,被姜五妮赶了出来。

她左脚迈进堂屋门看见小女孩抱着弟弟哄睡觉的样子又退了回来,有些徘徊不前。

“姐姐。”反倒是小女孩看见了她,主动打招呼。

“还没睡呢。”

“刚给弟弟喂了些米糊糊。”

“他还好吗?”

“可能吓着了,吃完又睡着了。”

闻昭想了想,还是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白天的事……我很对不起。”

小女孩眼眶里聚起泪花。

“妈妈……是变成怪物了吗?她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闻昭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也红了眼眶:“妈妈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你每个夜晚都可以见到她。”

***

灶房里,姜早和姜五妮在洗碗,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次拿回来的药应该够你吃一个月的。”

自从看见她和闻昭带着伤回来后,姜五妮的心里总是不痛快,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那丧尸有多凶残她又不是没见过。

“枣儿……”

姜早知道她想说什么。

“药都先放我那里,吃的时候我再拿给你,吃完了我再出去找。”

姜五妮刷着锅的手停了下来:“枣儿……我是不是成了你的累赘了……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药,我是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早晚都是要……”

姜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我都说了,药的事你不用操心。”

眼看着她要走,姜五妮又急道:“那那孩子呢,刚才大家都在,有些话我不好说。村长家那个媳妇,我见过,人是挺面善的,说是从外面找的,多半是买回来的,本来就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又只留下了两个孩子,这世道,那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可怎么活……”

“闻昭说了,等她伤好后,会带他们去东远市的幸存者基地。”

“话是这么说,这离东远市那么远,外面还有那么多丧尸,我瞧着她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你,也是没人要,嫌弃你是一个女孩要把你溺死,我才抱回来……”

“枣儿,你就当行行好,留下她们吧。”

姜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推门出去了。

***

姜早拉开阳台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闻昭也在,她坐在阳台护栏上,双腿悬在半空晃荡着,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姜早。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一旦下起雨来就是连绵不绝,可一旦放晴了也是晴空万里。

闻昭坐在阳台栏杆上感叹着“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星空,如果没有那些丧尸的话就更好了。”

没有人类族群活动的地方,也就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原始。

天气晴朗的时候甚至还能看见银河。

月光洒下来为万物加了一层柔光滤镜,远处的雪山在夜空下是银色的。

她喟叹的,却是姜早司空见惯的。

童年的时候,姥爷嫌弃她晚上看书费电,姜早便把小板凳搬到了阳台上借着月光阅读、写作、背单词、画画,挨打了也在这里偷偷哭,哭够了就踮起脚尖,眺望着那座她不知何时才能走出的大山。

姜早走过去,手撑在栏杆上。

也许是今天刚一起经历过生死,姜早竟然罕见地主动开口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