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
环顾四周,起初并未相信,谢槐故作镇定的走回房间倒了杯茶喝,近侍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汇报着公事,而他听了一会便伸手叫停:“去把马小奔叫来。”
“马小奔?”近侍一开始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但也转身出去冲着门外大喊。
所以谢槐就是这样,先是找到了马小奔,又从马小奔那里找到了我。
但我并不清楚这些,等来了今日的糖果后我便回来了,这一路和小梦枝有说有笑、喜笑颜开。
谢槐住的院子不算大,他没那么多的穷讲究,平日里也都是一个人,住太大的院子反而显得孤零零。
按理说就这样大的地方,我该察觉到他的存在的,但我那时被喜悦冲昏了头,根本就没在意到这些。
小宁榭的糖果点心我总是吃不够的,以前在二少爷身边时恨不得拿这些个东西当饭吃。
起初二少爷并未管我太多,他觉得只要我开心就是最重要的,他并不想约束我太多,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要饱读诗书、文雅大方…
他说那样活着不痛快。
人要自在一些。
如此过了一阵子,我出现了第一颗蛀牙,在夜里疼的死去活来,二少爷坐在我的床边满面愁容:“小璞宝,好像有些东西只能是适量就好,二哥第一次养孩子,不懂。”
可是到了今日,他又在书信里写“早知今日,当时就该让你吃个够的。”
他这样说,糖果也只肯每日给我几颗,具体为何二少爷没在信里写,但我知道他还是怕我吃坏了牙。
每日的糖果我都分给小梦枝一颗,有时马小奔也会尝到一些,他得了我的好处,我一进院就看他冲我挤眉弄眼。
“?”
为什么?
我不大懂,试探着递过去一颗糖:“你想吃这个?”
马小奔不说话,表情更加狰狞了,这搞得我愈发困惑,还不等说些什么呢谢槐的话就像刀子一样飞过来了:“赵冲辛,我许久没处理过公事了,你跟我讲讲咱们东厂平时都是怎么处理叛党的。”
我回头,听见那个叫做赵冲辛的近侍一字一句的讲:“禀大人,通常都是先抄家,杀光了该杀的,剩下的就能进诏狱了。”
“哦,原是这样,也不知道我们白三小姐有没有听明白。”谢槐意味深长的“哦”一声,这时候终于肯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了。
我还愣着,怀里抱着一小包糖,嘴里有一颗来不及融化,丝丝缕缕的甜意充斥在嘴里。
在嫁给谢槐做对食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小奴才,没读过几本书,更没见过官场上的风云涌动。
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也想不懂我和二少爷来往书信有什么不对。
是马小奔先跪下来的,他也拉着我一起跪。
和谢槐求情,说我并非有意,三姑娘年少不经事,一切都是无心之举。
“大人,你放过三姑娘吧,她还小呢,不是什么坏人。”
他哐哐的磕头,我被吓坏了,手上的糖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小梦枝大概率也不清楚为何如此,但她看出事态严峻,我们跪她也跟着跪,我们磕她也跟着磕。
听马小奔说的这些话我隐约明白了一些,我不该和二少爷来往的,前些日子他才在诏狱里出来,谢槐也曾指着胸口上的伤痛骂我二哥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不一定是敌人,但也一定不会是盟友,更何况东厂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纵使我二哥清白无辜又能如何呢。
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的惧意四面八方的涌上来,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马小奔口若悬河的为我求情。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能小,一切全看谢槐的心情。
马小奔没想到谢槐会突然回来,并且也没想到谢槐会计较起来。
我是白家走出来的女儿,和家里有几封往来书信也是正常的,新妇思家在所难免,若是碰到个贴心的丈夫,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可偏偏谢槐要计较,他踩碎我的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此时马小奔哭成个泪人,他一遍又一遍的说,说三姑娘不是什么坏人。
“大人,三姑娘只是年纪小,太想家了而已。”
“她什么也不懂,如若不是去取家书,这些个日月都不曾出过院门。”
“大人若是生气,打骂责罚都受的起,三姑娘心思单纯,不是那通敌的叛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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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谢槐为什么要为难我,不过他这个人本身就算不上是好相处的那种人。
我和二少爷之间的书信被人搜出来了,他说要辛苦白家公子在走一次诏狱了。
“就是不知道你二哥还有没有多余的眼睛给我挖了。”
讲起这个。
他又讲起这个。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勾结叛党,何况白泽也不是叛党。”
我没有叫他二少爷,我也没有喊他二哥。
这时候他是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