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叫人砍我的脑袋,他也没打我骂我,甚至夜里我夜会周公,他在这里高烧不退…
烧的太厉害,谢槐嘴巴上起了一层硬硬的皮,呢喃着似要说话,可是人人低着头,不敢看他。
只有我踮着脚,不知死活的张望着,看他说了几句都没人听见我竟鬼使神差的去了他的身边。
几个侍卫抽刀,刀风飞过来的那一刻,他在无意识的梦境里拉住我的手。
刀架过来,他的话也穿过来。
那一刻我离他很近,是第一次,我听见他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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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子哑了,刀锋划过脸颊,切断我额角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血把他的嘴染红了,一滴两滴…在这一刻,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属于过他。
那些侍卫怕我伤了他,谢槐人人喊打,他们需要这样的警惕心,需要这样的执行力。
谢槐不是街上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从来都不是。
在我知道他的那一刻,在人们提起他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是被千刀万剐的。
这天底下的百姓恨透了东厂,也恨透了他。
意识到我没恶意,那群侍卫跪我,真吓了我一跳,一会后结结巴巴的叫他们起来,说算了吧。
谢槐哑着嗓子要水喝,除我之外谁也没上前一步听听看,吩咐下去没一会就给端了上来。
这屋子里这么多的人,可他身边又是如此的空旷凄凉。
我倒了半杯喂他,谢槐嘴上的血在水里晕开,是我的。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还要睁眼睛看我,手扶着水杯喝的那么快。
被呛到了,我说小心点,一会再给你倒一些温水。
就是这时候,他想把眼睛睁开,我听见他厚重的喘息,沙哑的嗓子似要把胸膛刨开。
所以拍一拍他满是伤疤的背,我说好好睡一觉吧,你醒了就能看见我是谁了。
“白芙…”
他叫我名字,声音轻的很,但很坚定,没有怀疑和询问。
他知道我是谁。
他知道此时他枕着谁的腿。
笑一笑,我说是我,已经很晚了,你快睡。
“你流血了?”
这…
我说等你醒了再和你讲,但他好像没听见,迷迷糊糊的又睡了。
夜里他又要了两次水,头顶上的凉毛巾始终在换,我靠着床榻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谢槐的高烧终于肯退。
蒋芦山说会反复,现在退了是他的药起了作用,药效过了自然就卷土重来。
行吧,他是神医,我听他的。
借了谢槐的光,今天的早餐虽然清淡但是格外丰富,我还藏了一碗虫草粥给小梦枝。
谢槐昏睡着吃不下去,饭在炉火上热了又热,最终都去了我和小梦枝的肚子里。
粥都要热成锅巴了,我说等谢槐醒了再给他做一些吃吧。
晌午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那时候阳光特别充沛,雪折射着外面的光,天地万物明朗清晰。
我和小梦枝在玩掷骰子,谢槐喊了我两声我才听见。
小梦枝连滚带爬跑的飞快,我回头凑到谢槐身边:“醒啦,还喝水不。”
“就你在这?”
“好多人呢,蒋芦山、一群番役、还有几个清扫的婆子,她们不敢靠前,我看你这阵子不那么烧了,就叫她们吃午饭去了。”
“出血了?”
我摸摸脸,说了句没事。
看他要坐起来,我伸手扶他,谢槐愣了一下,身体突然就绷紧了。
“我没恶意啊,你别发疯叫人进来砍我。”
“我自己就能动手,麻烦别人做什么。”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对他这么好,他就这样报答我。
又要了口水喝,我问他饿不饿,他说饿。
饭都让我吃了,亏着厨房里一直备着东西呢,端上来时热乎乎的,又是一堆大补的珍品。
死太监吃的比皇帝还好,怪不得要被千刀万剐。
他没力气,还要劳烦我一口一口的喂他,谢槐很享受的倚在床上,并且警告我说:“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心里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