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而来的,是东厂里的两座大山,谈不上呼风唤雨,但绝对有移山填海的本事。
只是因为到了支源境内,才受制于人吗?
想不明白,如果真是这样,何必要谢槐和严雨时二人亲自来送死。
他们绝对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前来,可是为何到了这里,居然只有一小吏接应。
没有援军,没有内应,有的只是东厂里的二十几名番役被他们生擒在此。
按常理说这身先士卒的惨事儿的确轮不到他和严雨时两个,苦恼的是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任性,依着心中的那点念想,也来翻山越河。
现在好了,一个丢了眼睛,一个芳心错许,日后有的是苦日子要过呢。
当着白泽的面,谢槐哪可能讲这些,但他承认,换了千万个人过来,也都是一样的遭遇,不同的是这事儿发生在他谢槐身上,就显得蹊跷了。
白泽想不通为什么,谢槐说他心情好,也没完全的给他解惑。
他就是自作主张的,将我又归还到了从前的生活。
可我是不依的,白泽拉不动我,疑惑地回眸,而此时此刻,我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忐忑。
想开口,谢槐在后面喊我。
从前没觉得他这样能说会道,喊一声我的名字,对我说:“宝姑娘,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往日的恩情,留个全尸给我。”
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或许我会是他的救命稻草呢。
所以宝姑娘,留个全尸给我。
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可我不觉得谢槐是要我营救的,他这样说,无非是在用话牵制我。
牵制我不得不离开这里,哪怕是为了他呢。
不论结局如何,这一步首先是要迈出去的,当年嫁到东厂时不也是哭天抹泪,万幸的是我这人不错。
更何况对方可是白泽。
我怎么比得过?
时间一到,该忘的就都会忘记的,回归了正轨,新的记忆能抚平一切。
所以宝姑娘,你尽管向前去吧,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可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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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槐一直都是这样能说会道的吗?
他何时变得这样会说?
一番话叫我哑口无言,想留下来这几个字含在嘴里,再如何也说不得了。
就这样离散,眼睁睁看着,向外走去的每一步都无法逾越。
白泽若有所思,替我擦眼泪时说:“小璞宝,二哥没想过。”
他说的莫名其妙,哑谜似得叫人听不懂,略微出神的看向我。
刚刚叫人捆着,身上沾了些许枯叶,替我摘下去,白泽继续说:“再往前走就是支源皇城了,那里有个叫南嘉的小皇子总是跟我提起你。”
他说曾收你照拂。
你不要哭,到营帐里吃些东西吧。
我们歇一会就要继续赶路了,等到了皇城就不再让你这样奔波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变了的人是我。
我为何哭?
一来舍不得谢槐,二来对不住白泽。
想和他把一切都说破,可他半点机会也不给我,从前的记忆一阵阵的涌上来,酷刑一般的将我心肺戳破。
再往前走是道泉,那里有个葬情坡,是去往皇城的必经之路,常年都有军队镇守。
崔颂和谢吉几人就等在那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和我们碰头。
这两个人我都不算见过,崔颂不用提,那都是离我很遥远的存在,就只说谢槐,上一次见他还是在皇宫中呢,那时候谢槐支开了我,叫我去亭子里等他,可再见面时脸上就多了一个巴掌印了。
他这个人自私自利、自视甚高,怪谢槐脏了他的颜面,恨他为什么活到现在。
为此,我对谢吉的印象并不好,他不认得我是谁,可我直勾勾的看着他,叫他一次又一次的看过来。
白泽小声问我为什么,我的敌意如此明显,他来问我为什么?
抿着嘴,在他的注视下讲谢吉是个坏东西,心肠都是黑的。
抬头看他,此时此刻还来得及说,叫他声二哥,说这浑水你趟不得。
“二哥,这里面的事情乱的很,我们只是小人物,什么也不明白的。”
在这一刻,他没有说为了我。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他不明白,他想要的也不是权利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