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破釜沉舟…早说过了,这世上最恐怖的就是这四个字。
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他的刀紧握着,不断的往里试探着,血越流越多,弄的到处都是。
望向我,谢槐做的决定叫所有人意外,包括我。
他说一只眼睛而已,何须大动干戈。
此话一出,我顷刻间清醒了许多,在疼痛和恐惧中抽离了出来,大喊一声他的名字。
“谢槐!”
这个时候反倒不敢和我对视了,目光落在石为然身上,冲他要手里的刀:“我要用你手里的那把刀。”
陈久郎简直急疯了,离谢槐近了一些,说不可以这样做。
“早知道就叫二档头跟过来好了,现如今谁劝的动你!!!谁能劝的动你??”
心急如焚,小孩子似的扒着谢槐的手臂企图阻止他这样做。
可也如他所说,现如今谁也劝不动了…
就是不大相信石为然的人品,谢槐说:“倘若你言而无信怎么办。”
他讲:“你放心,我是白泽教出来的,君子之誓,一言九鼎。”
反倒头他还不相信谢槐,领着一群残兵败将是没办法建功立业的,此时又讲:“我放了人,你们就要立马撤退!”
“应当。”捡起石为然扔在脚下的刀,那把曾和我拜过天地的刀,男人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垂着眸,笑一笑,风轻云淡。
不曾看我一眼,他的刀那样快,顷刻间我们的血便融在一起,那一瞬间空气静止,随即沸腾燃烧,嘈杂之中穿出我撕心裂肺的哭喊。
挣扎着,我要到他身边去,石为然紧紧锢着我,一时间忘了松手。
使出浑身的力气,我挣脱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伸出手却不敢碰到他的身上去。
他的眼睛在流血,顺着指缝划过手臂,见我走进了伸手摸了摸我脖子上的划伤,讲:“到底是连累了你。”
“谢槐!!谢槐!!!”这个时候居然说这种傻话,指缝下流出来的血叫我无法平静,只能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
谢槐!!不值得啊谢槐!!!
我哭的撕心裂肺,却看他把染血的刀送进我的手心里:“拿好了。”
“疼不疼,疼不疼啊谢槐,你怎么…怎么这样冥顽不灵!!”
硬撑着,他没有理我的这一句,咬着牙手指向下一寸,疼痛叫他站不住,单膝跌跪在地上,颤抖着弯下了身躯。
如此,手中的动作仍未停歇,在众人的目光下往石为然脚下抛去一个东西。
汗水打湿他的衣襟,男人缓缓吐气,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意:“拿去吧!用这个去换功名利禄!千古永垂!”
靠欺负女人是没办法出人头地的!
顺着抛物的轨迹看过去,染着血,沾了灰,是被谢槐亲手挖下来的、那只属于谢槐的眼睛。
我哭的背过气,有片刻间失去了原本的声音,跟谢槐一起跌坐在地。
这时候他一只手摸过来,将我的手死死攥紧。
谢槐…
谢槐!!!
哽咽出声,这个名字快被我念碎,想要碰一碰他,又怕伤了他,就只能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
撑着地站起来,顺便拉上我紧紧在他身旁。
英雄惜英雄,男人的铮铮铁骨叫众人敬佩,没有人再拦他,在敬佩和惊愕目送我们离去。
我跌跌撞撞,时而觉得这是真的,时而又觉得一切都好像是梦一场。
眼前的一切都叫我无法接受,极刑一样折磨着我的神智。
水深火热,不得善终。
为何这是我们的结局…
抓着我,我察觉到他的力气渐渐变小,最后半个身子都依附在我身上。
而我不言不语,回握住他的手,撑着他的身躯。
离开众人的视线,离开那要命的地方,谢槐倒下的毫无征兆,众人蜂拥而上,我也焦灼的蹲下身,声声盼着他好。
手垂下来,露出一只血淋淋的眼眶,另一只眼睛轻眯着,涣散了目光。
大概是看见了我,也兴许是听见了我的声音,那垂下去的手又一次抬起来,替我擦了擦脸上的泪:“不哭了,不疼…”
怎么会呢!
怎么会不疼呢!!!
我把垂落的手抓住,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迹:“谢槐,你好好的,咱们两个白头到老行不行?”
没人回我,只有擦不干净的血,不断的打湿我的掌心,留下痕迹。
陈久郎背起谢槐,这时候我才看见他身上的伤,也不只是谢槐,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小不一、或轻或重的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