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1 / 1)

“而你...”何年指了指狸奴,“你的底牌我看见了,软肋我也看见了,我为何要与你做交换?”

狸奴笑得纯良无害。

“夫人说什么呢,奴不懂...”

“你不懂,那我就解释给你听。”何年斟了杯茶,递给李信业,又给自己倒一杯。

喝了小半杯茶后,才缓慢开口。

“你负责将周庐送进宫,结果人没有送进去,周太后反而认回了侄子...此事既然机密,那对于你真正的主子来说,你才是最有可能,泄露天机的人...”

“恰好,我在坤宁宫中遇险,赛风是你的人,本来应该明哲保身,她却选择拼死救我出来。这种事情,你能立刻知道,你的主子也能知道,你叫你的主子如何不怀疑,你和赛风起了异心?”

狸奴长叹了一声,“夫人既然这般怀疑,奴也无话可说,奴的命就交给夫人决定!”

何年语气轻松,“我肯定不会要你的命...”

她转向李信业道,“将军,不如把这个嘴硬心肠坏,还惯会骗人的东西,关起了吧!”

“对外放出消息,赛风活得好好的。”

何年神情悠哉,狸奴讥诮道,“夫人是不是傻了?你拿赛风的命要挟我,我为何要为那个贱奴送命?”

何年走近狸奴,拍了拍他的脸颊,“你今晚怎么不算是,为她送命呢?”

“我只是救活她,让外人知道她活着,你就说我拿她的性命威胁你。可见你也知道,赛风探子的身份暴露了,她定然活不了。她既然注定活不了,何须你跑过来看一眼,又在我和将军眼皮子底下表演掐死她?

再则,她活下来也是死,可你还是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过来看她一眼,可见,赛风果然是你的软肋...”

“你能想到在沈家安排二皇子的人,可见你心思细密周到。那你怎会想不到,赛风身份暴露,你也会招惹怀疑?而你依然来了,不但来了,短瞬之间,就想到与将军合作,可见,你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一个人在意谁,不在意谁,就像咳嗽一样,是隐藏不起来的。你想保住赛风的性命,提了两个将军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你这般聪明,怎会想不到这点?而你特意提出来,第一条只是为了让将军不怀疑,可你的重点在第二个条件上,你求将军让你杀死赛风,以保全自己,实际上是,你想试探我对赛风的态度...”

“当你知道我不会杀赛风后,你才提出让将军促成普荣达议和的事情,可见赛风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啊?”

“夫人说笑了”,狸奴眼里都是鄙夷,“她就是个贱奴而已...”

“她确实是个贱奴”,何年抿了口茶水,“对于北境经略安抚副使家的小郎君而言,她就是一个你们家买来的,带有北粱血统的奴仆而已。但是,对于兄长惨死,一路冰天雪地逃亡,陷入绝望与无助的王行止而言,她的意义就太不一样了...”

狸奴斜睨着何年,清水般的眼睛化作寒冰。

“夫人,在胡说什么?”

何年低沉道,“我也是刚看了北境枉死官员的记录,才知道经略安抚副使王韶光,有两个儿子,分别唤做王景行和王行止。”

“卷宗里记载,你的兄长曾因北粱突袭而受伤,自此身体很差,靠汤药吊着续命。因为不能承受路途颠簸,只能将养在灵关...”

“卷宗里说,你的兄长宛若‘面若浮白映血痕,有菩萨低眉生孽之相’,因此,溯雪战败,北粱南下,灵关陷落后,他遭受数十个北粱骑兵凌虐而死...”

“我之前想不通赛风为何要救我,但看完你兄长的死因后,我似乎明白了当日,她为何要对我说,我可以死在她的剑下,但不能在她眼前被奸污...她想救的原不是我,而是你悲惨死去的兄长...”

“卷宗里没有提及你的死因,那我姑且推论,你和赛风活了下来。而你们活了下来,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却还要沦为北粱探子,只有一种可能,你们要复仇,不只向北粱复仇,也向大宁复仇,借北粱之手报复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前世,正因为有狸奴这个藏在暗处,浑水中搅局的人,才会每个人都下场悲惨!

87☆、第87章

◎小报◎

一连几日,谣言随着寒风,钻进酒楼茶肆、更铺火房、水门码头...

直至传遍玉京城的大街小巷。

汤面摊的小贩和食客交头接耳,胭脂铺的老板和贵妇们窃窃私语,贡院里的学子议论纷纷...

就连四更天,挂着‘天晓诸人入市’旗幡的食肆里,托着黑漆盘的跑堂,也忍不住凑在赶早朝和应卯的官员面前,谄笑着打听消息。

“官爷,您就给小的透个底,早起新传的消息,有鼻子有眼,究竟是不是真的?”

过去,他们从小报上看到朝野秘闻,涉及高官宠妾灭妻,高门贵女私通...

都足够他们咂摸好几个月...

这一次可不一样,铺天盖地都是这个王朝最顶尖的大官,乃至当今天子的秘辛,老百姓们几乎到了废寝忘食,全民吃瓜,时实跟进和追热点的地步...

过去一日一更的小报,现在一天能刊印好几回。

这跑堂小厮三更天开了店门,第一件事就是看最新的小报。

看完之后,心里膨胀着旺盛的求知欲,迫切想找个靠谱的官员求证清楚。

而他询问的这个人,正是大理寺少卿裴中,谣言的当事人之一,最近被传喜爱人妻,因为能满足他的变态癖好。

裴中是为了查谣言的事情,才在早市铺子里寻访。

这一路上,无论是正在铁鏊子上摊饼的小贩,还是啃着羊脂韭饼,穿着麂皮靴的正店商人,只要他问起谣言的事情,来人见他穿着官袍,都要反过来找他求证,搞得裴中分外烦躁。

他起初强撑着性子探查,结果丝毫没有头绪和进展,他也耐心耗尽,只想草草应付差事罢了。

他的下属左寺丞沈初明,低头咬着焦酸馅蒸饼,不去看神色尴尬的上峰。

那跑堂见裴中不理他,本想问一旁的沈初明,可此人气宇轩昂,十分贵气,他担心是特别厉害的大官,张了张嘴没敢开口...

沈初明却忽然倾身上前,主动问道,“你这小厮,方才说得最新消息是什么?”

这几日谣言漫天,许多涉事官员都请了病假。

本朝官员称病不朝,有政见不合要挟天子的意思,也有向天子表达委屈或自证清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