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敏想也没想，就开始往眼眶里续泪：“我爹娘外出时被山匪所杀，家中只我一个独子，亲戚欺我孤苦无依，便来与我争夺家产，还让拐子将我拐走。我拼了命才逃出来，可也回不去了，只能沦落做乞丐.....”

单敏哭得伤心，一双眼睛红彤彤，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落下时便在脸上留下两道水痕，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听她如此凄惨往事，杨蕴灵蹙了蹙眉，转而又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道德经》有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否极泰来，自然有你的因果。以后怎样也未得知，还须放宽心，跟着我好好修行。”

单敏轻轻应了声“嗯”，哭声也止住了。许是哭得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杨蕴灵见她睡下，也合眼准备歇息。

单敏耐心地等到身旁之人陷入熟睡，这才陡然睁开眼。

这老祖宗可真好骗啊！

她勾了勾唇，眯着眼，状似无意地滚进他怀里。男人身上传来阵阵热意，烘得单敏还真起了困意。见他没反应，她又大胆地架了条腿在他身上，这才安心睡下。

杨蕴灵半夜察觉身上似乎压了东西，挣扎醒来，就见他的小徒弟一手一脚扒在他身上，小嘴还半张着呼气，瞧着傻憨傻憨的。

明日该好好说一说这小徒弟，睡相未免也太差了些。

他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将人扶正，又顺手给他掖好被角后，这才侧转过身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身后依旧紧紧贴着一具温热的小身体，一瞬间还有些恍惚，几息之后，才迟钝地想起自己已经收徒的事情。

杨蕴灵揉了揉额角，起身穿好大褂，这才回头看了眼仍旧兀自熟睡的小徒弟。

店小二送来梳洗的热水，单敏听到动静悠悠醒来，瞥见老祖宗眼下一缕乌青，眼底的狡黠笑意一闪而过。

二人吃过早饭，店小二就将杨蕴灵的马车牵了来，单敏很是殷勤地让他坐在里头“我会赶马车，师父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

杨蕴灵瞥了眼她那细胳膊细腿，倒不是不相信她会赶马一事，而是担心这马要是失控，只怕她一个半大的小子拉不住。

“城里的路复杂，我来拉吧，等出了城再让你来。”杨蕴灵不容反驳地从她手上接过缰绳，细鞭一扬，径直驱车往城外去。

单敏没多挣扎，直接就回马车里躺下了。反正她吃苦耐劳的品质已经展现了，至于实不实践嘛，并不重要......

等出了城，日头已经高升，晒得单敏更加昏昏欲睡了。既然他不主动说把马车交给她来赶，那也不必太上赶着献殷勤。

于是，杨蕴灵停下马车准备歇息一会儿时，一挑开轿帘，就见到睡得正香的单敏，嘴角还隐隐有口水的痕迹......

他这不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徒弟，倒像是请了个祖宗似的。杨蕴灵小心绕开她睡得七扭八歪的身子，从一侧的柜子里取出一袋干粮。

单敏正在梦里和李铭德斗智斗勇，忽然被一阵饼香饿醒，陡然睁开眼还有些记不清自己是在何处。

哦，对了！老祖宗！

她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掀开轿帘探出一个脑袋，就见杨蕴灵坐在树下吃饼。

两人对视一眼，杨蕴灵朝她挑眉一笑，随即指了指车辕上留的饼和水。

单敏自觉没有尽到一个做徒弟的本分，羞臊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饼和水‘咻’地一下缩回到了轿厢里。

0155 枉死的郁气

再上路时，单敏就不好意思继续躲在马车里了，她殷勤地坐上驾马的车猿位，讨好道：“师父去里头休息一下吧！我来驾马！”

“不必，我不困，你若是想继续睡就进去吧。”

单敏讪讪地笑了一声：“我也不困了，那我坐在前头和师父一起驾马。”

杨蕴灵觑了她一眼，倒是没再阻止她献殷勤。

路途无趣，单敏便跟他闲扯：“师父，我们此行要去何地？”

杨蕴灵：“常乐镇下的一座村子。”

单敏疑惑道：“去那村子做什么？”

杨蕴灵顿了顿，似在思考怎么回答，过半晌才反问道：“你可知，若是人枉死，会如何？”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单敏蹙眉摇了摇头。

杨蕴灵耐心解释道：“世人皆以为，人死后，或羽化成仙，或坠入轮回，或幻化成鬼，或消灭殆尽，其实不然。”

“人是这万千天地之道中的一种，生时是道，死后也是道，与这天地之道融合。”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便是其义。”

“所以人死后，即不存在，也不消灭，而是以一种融于道的‘运’而呈现。”

单敏心下猛地一跳，他所说的“运”，和单家所说的“气运”，应该是同一个东西。

“我方才问你，便是要告诉你，人若是正常老死，会慢慢融入消弭于天地之道中。可若是枉死的，便会成为一股凝结不散的郁气。

“郁气会使周围的活人体虚多病，久治不愈。我们要去的这座村子，半年间离奇病死了十数人，估摸着就是郁气作祟。”

单敏了然地点了点头，这番理论与单家的气运论是相近的，于是她追问道：“那师父可是知道破解这郁气之法？”

杨蕴灵悠哉悠哉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那是自然。”

单敏眼睛一亮：“请师父赐教！”

他晃了晃扇柄，故作神秘道“等去了村子，你自会知晓。”

单敏立时垮下一张脸，说这老半天勾起她的好奇心，又吊着不说的人，可真是太惹人烦了！

“那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那村子？”别等她十日都过了还没到，岂不是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