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敏不动声色地把碗移开了些,避免他们讲话的口水喷到自己碗里“我也不知,可能就是随便问问吧!”
0153 收徒
杨蕴灵听到店小二传回来的话,眼底的笑意渐深。是个好苗子,做乞丐可惜了。
单敏刚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十方鞋。
十方代表十个方位,和云袜一起穿配,即表示道士“云游十方无量度人”的寓意。
来者何人,单敏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她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装作一副困惑的样子抬起头。
杨蕴灵看着她的眼睛笑问道:“小乞丐,我这里还缺个徒弟帮我洗衣做饭,你可愿意?”
他如今游历五湖四海,一个人出行在外,确实有些不方便,夜里要守夜时,连个替换的人也没有。
单敏一看到他周身的橙金气运,便已知晓此人就是她那倒霉的老祖宗。墓被人掘了,陪葬的宝葫芦还被她偷了......
视线再往上移,终于落在那张与墓前雕刻的肖像有四五分相似的俊脸上。
双目如深潭,清澈而深邃,眉宇间透出一股超脱尘世的气质。笑起来时,眼底的恣意潇洒又让他多了几分人气。
发髻高挽,黑发如瀑,偶尔有几缕发丝随风轻轻飘扬,更添几分仙风道骨。他就这么静静站在那一处,也宛如踏入云端般轻盈而有力。
能葬在龙虎山上的风水宝地之处,果然是位高人。
单敏不动声色收回打量的视线,故作不解地反问道“道长为何要收我为徒?做了道士是不是就不能成亲了?”
杨蕴灵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上下扫了眼这小乞丐,又比对了旁边目光灼灼朝这里望过来的其他小乞丐,轻啧了一声:“你年纪小小,饭都吃不饱,还想着娶媳妇?”
他勾了勾唇,倒也没觉得不耐烦,随口解释道:“瞧你有些悟性罢了,至于成亲嘛,我等天师道弟子,自然是可以婚娶的。”
闻言,单敏眼睛一亮,随即又稍显犹豫地看向身侧的其他小乞丐。她当然要应下来,但这不是要做做样子么,要是答应得太干脆,反倒显得她多嫌贫爱富似的。
单敏那出神入化的演技,杨蕴灵自然看不出端倪。他只见小乞丐似乎有些心动又有些犹疑,想来也正常,若是有人莫名走到你跟前说要收你为徒,是他也会有些顾虑的。
他略微沉吟片刻,补充道:“既然是我要收你为徒,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条件,若是我能做到,便会尽量满足。”
单敏也不好太拿乔,给了台阶就赶紧下“那道长能赏他们些钱么?我跟着道长过日子,可我的兄弟们还在饿肚子。”
“可以”杨蕴灵随手把挂在腰侧的荷包递给了单敏,示意她自己处置。
单敏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足有三四两碎银子,够铁头他们吃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取出一枚碎银留给自己以防不时之需,其余全都拿给了铁头。
“这钱由铁头保管,负责每日给大家买吃食。”其他小乞丐她也不熟,铁头起码还想着给她分糕点,自然先紧着自己人。
说着,她又意有所指地威胁道:“要是有人敢和你抢钱,你只管回来告诉我,我去官府报案,就说有人偷钱!”
其实这话也就是吓唬吓唬这群半大的小子,她说不定明天就跟老祖宗离开这里了,但铁头不是这群乞丐里年纪最大的,要是不给他撑腰,这钱说不定转头就被头头抢去乱花乱用,那她还不如留给自己。
杨蕴灵嘴角噙着笑,也不戳穿这小乞丐的虚张声势,单有善心可不行,也得懂人心和分寸,倒还算是个聪明的。
单敏随着杨蕴灵回客栈的时候,他才想起要问她的名字“你可曾读过书?大名叫什么?”
读书这事儿可以应下,毕竟一个人读没读过书,言谈举止是藏不住的,但姓名嘛,确实不好直说,一听就是个姑娘的名字。
她反应片刻才答道:“道长,我读过书的,姓单,单名一个‘米’字。“
杨蕴灵点点头“单米?这名字倒是别致”,他笑了笑“以后别叫我道长了,叫师父吧。”
单敏乖巧应声:“师父...”
两人走至掌柜处,想再订一间客房,却被告知客栈已经住满了。
杨蕴灵蹙了蹙眉,看了眼单敏浑身上下脏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裳,以及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花脸,他招来店小二:“你给他弄些热水好好洗一洗。”
说完,又看向单敏:“我去给你买两身衣裳,你先回屋洗洗,晚上我们两人凑合一晚,明早就离开。”
单敏自然是应“好”,男女一事先不急着暴露,等两人明日出了城,走在半路上时,料他也不好抛下她一个小姑娘自生自灭。
0154 同住一屋
杨蕴灵回来时,看到小徒弟那张白白净净、明眸皓齿的小脸,还有些怔愣。
虽然瘦了些,但换身干净衣裳,这么瞧着倒像是哪家的富贵童子。
单敏要是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个富贵童子的模样,只怕气得老血都要吐出来。
既然是拜师,礼数还是要过一下的,杨蕴灵走到椅子上坐下,淡笑道:“你跪下来磕个头,再给我端碗茶,咱们就算正式的师徒了。”
单敏依言照做,给他端茶时,身子往前倾了倾,杨蕴灵闻到她身上一股似有若无的皂香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素日喜洁,也不大习惯和人同榻而眠,本想叫店小二给她在地上铺床被褥将就一晚,但看着小徒弟敬茶时一脸倾慕依赖地看着他,不知怎的,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以后两人共乘一辆马车,在野外风餐露宿时,难免要睡到一块儿去。
“我先去屏风后梳洗,你要是困了就早些睡吧。”
单敏可不困,不仅不困,还精神得很。
老祖宗美人出浴,隔着屏风看看影子也行啊,仙风道骨的老修行,那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单敏就斜倚在踏上,支着脑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风,可惜不知是店家的屏风太厚,还是这屋里太暗了些,除了一个身形的轮廓外,她连他的动作都有些看不清。
真是扫兴!
杨蕴灵穿着一身里衣出来,见她没睡,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既然读过书,从前家里应该也是殷实人家,怎么会沦落做乞丐了?”
这瞎话还不是现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