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月璃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也浑然不觉。

洛昭寒垂下眼睫,遮裴寂果然是为这个而来!

柳月璃这个宣王府千金的身份,有问题!

而且是足以惊动大理寺少卿亲自出马的大问题!

司徒飞芸气急败坏地冲上去阻拦,洛昭寒心中微微摇头。

这司徒二小姐,还是太嫩了。在绝对的权力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所谓的世家脸面,不堪一击。

裴寂亮出了那块大理寺令牌。

洛昭寒的目光在那令牌上停留了一瞬。

这令牌一出,便是铁证如山,便是王法昭昭。司徒飞芸瞬间哑火。

接下来的一幕,快得让人窒息。

裴寂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柳月璃纤细的手腕。

力道之大,洛昭寒隔着一段距离,仿佛都能听到骨节被捏紧的细微声响。

裴寂根本不顾柳月璃的踉跄和痛苦,粗暴地将她拽离座位,朝着门口拖去。

柳月璃被他拖得跌跌撞撞,发髻散乱,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洛昭寒依旧端坐在角落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与她毫无关系。

她甚至又端起那杯凉透的茶,轻轻啜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让她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那些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贵妇们,此刻面无人色,拿着帕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第117章 逃跑

司徒飞芸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脸上青白交错,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挫败感和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

她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一样,对着自己的丫鬟厉声尖叫:“备车!回府!快!”

丫鬟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司徒飞芸也再顾不上任何仪态,脚步踉跄地跟着冲出了雅间,背影仓惶得如同逃命。

司徒飞芸这一走,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轰!”

整个雅间彻底炸开了锅!

“天爷啊!真抓走了?裴少卿就这么把宣王府的小姐抓走了?!”

“听见没?旧案!柳月璃身上背着旧案!还是大理寺少卿亲自拿人!”

“我的亲娘!这刚认回来还没捂热乎呢,转眼就进大理寺了?宣王妃不得疯了?”

“啧啧啧,我就说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邪性!瞧瞧,应验了吧?身份都坐不稳了!裴少卿那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司徒二小姐脸都丢尽了!裴少卿那令牌一亮,她屁都不敢放一个!齐国公府这次可真是……”

“快看那块牌子!还在桌上呢!黑乎乎的,看着就瘆人!”

“走走走!这地方不能待了!晦气!赶紧走!”

窃窃私语声如同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冒个不停。

刚才还附庸风雅的茶会,瞬间变成了京城最劲爆的八卦集散地。

那些贵妇小姐们,再也顾不上矜持,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角落里的点心师傅,端着刚刚出炉的蟹粉酥,站在楼梯口,茫然地看着这如同被飓风扫荡过的混乱场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洛昭寒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块大理寺令牌。令牌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中,泛着幽暗的光泽。

她的视线最终落回到自己面前那碟精致却无人问津的桂花糕上。

宣王妃对这失而复得的女儿,几乎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补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如今,却被裴寂以涉嫌旧案的名义,当众从茶会上粗暴抓走,押进了大理寺!

这无异于在宣王妃的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还是在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夫人贵女面前捅的!这不仅仅是抓走一个人那么简单,这是将宣王府的脸面尊严,都狠狠地踩在了脚下,碾进了泥里!

以宣王妃那刚烈又护短的性子……

洛昭寒几乎可以预见,宣王府接下来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会动用一切力量,哪怕是撞破南墙,也势必要将女儿从大理寺里捞出来!

而裴寂……

洛昭寒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裴寂此人,绝非莽夫。他既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顶着宣王府和齐国公府的双重压力,如此强硬地带走柳月璃,必然是握有极其关键的证据!

他背后站的,恐怕不只是大理寺,更是那位帝王!

这是一场风暴。

而她,洛昭寒,一个只想安静买份蟹粉酥的旁观者,似乎也被这风暴的边缘扫到了。

她缓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