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还僵硬着,何元敬收起圣旨,这是要交给中书省发往天下的圣旨,不是给公主的。
庆阳无需接旨,但她毅然从大哥、三哥面前走过,无视对面王叔涨红的脸庞、复杂的眼神,停在大殿中央,再跪下朝龙椅的父皇俯身大拜:“儿臣叩谢皇恩,今后儿臣定当效仿父皇励志为民,绝不有负天命!”
兴武帝赞许地点点头:“平身吧。”
庆阳起立转身,与此同时,安王、严锡正带头跪了下去:“臣等拜见皇太女!”
随着严锡正的声音传开,咸王、戴纶、聂鏊、六部尚书以及武官那边的敬王、吕瓒、张玠等重臣包括排在中间、后面的张肃、程知许、孟长河等一批年轻武官都跟着跪了下去,高声拜见皇太女。跪的人一多,还都是重臣,立即有更多聪明识趣的文武官员跟着跪下。
雍王先往后看,见文臣那边只剩一个三十多岁的御史还站着,他都不用再看武官这边就跪了,而他身后的武官中,只剩邓坤、邓泰兄弟突兀而立,就连秦梁都跪得比他亲爹雍王还早。邓泰差点就跟着一起跪了,可见大哥皱眉站着,他才绷直了腿。
兴武帝看着这仅剩的三人,先问那位御史为何不拜皇太女。
御史直言道:“千百年来,从未有帝位传给公主的先例……”
他没说完,聂鏊就扭头将他驳斥了一顿,理由兴武帝的圣旨里都给找好了,前朝那些亡国之君都是失了天命,所以天命属意的皇嗣才堪为皇储,庆阳公主北伐大捷便证明她是天命所归,谁敢不遵天命?
御史暂时失言,邓坤的暴脾气发作了,冲着兴武帝道:“皇上让公主做皇太女,将来公主登基后,新太子岂不成了张家人?”
秦炳噌地扭头,用更大的嗓门驳了邓坤一通,理由便是昨晚父皇说的那些。
秦炳说完了,雍王再把邓坤邓泰兄弟俩骂了一顿,总算给兄弟俩骂跪了下去。
仅剩的御史还有话讲,可无论他说什么,严锡正、戴纶、聂鏊甚至安王、咸王、敬王都能把他驳回来,最终,这位御史也认命地跪了下去。
所有人都跪了,众臣再齐声拜了一次皇太女。
庆阳俯视这一排排文武,淡笑道:“免礼。”
兴武十八年腊月初九,帝册立庆阳公主为皇太女,满朝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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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寒风走向乾元殿时,庆阳一直都在笑。◎
宣读完册立皇太女的旨意, 大臣们也没有异议了,兴武帝就命礼部、钦天监尽快选出吉日举办册立大典。
礼部尚书谢训文、钦天监监正恭声领旨。
兴武帝再看向武官当中的张肃,笑道:“再选几个宜嫁娶的吉日, 年后朕要为皇太女与太女驸马完婚。”
帝王调侃的语气正意味着他对这个女婿的满意与赏识, 大臣们配合着露出笑容, 齐齐看向卫国公府的三公子。
张肃垂眸静立,然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那张俊脸上泛起的薄红轻而易举地泄露了这位已经得到赐婚旨意两年多今日终于等到婚期消息的准驸马的喜意。
傅魁就站在张肃左边,等大臣们收回视线开始朝议了, 傅魁才朝张肃身上斜了几眼。
太女驸马,太女驸马, 小公主成皇太女了!
傅魁无法想象傍晚永康听到这个消息时该会如何嫉恨发疯,正如同他此时的手脚也一片冰凉僵硬。
傅魁自然没肖想过做什么太女驸马或男后,可他与永康夫妻一体, 都盼着安王能重新做回储君啊, 凭借永康与安王的姐弟情分, 一旦安王登基, 永康就可以去新帝那里为傅家求个恩典,不求直接让傅家恢复爵位, 只要给父亲大哥重新带兵立功的机会,傅家就能东山再起!
还有他,本来稳稳当当的新帝姐夫之尊, 彻底得泡汤没影了!
就像天上掉了一块儿馅饼在他怀里,但馅饼还没有完全熟,他乐乐呵呵地捂了十几年等着, 眼看馅饼终于要熟能吃了, 可馅饼跑了, 跑到了小公主与张肃那……
傅魁浑浑噩噩,根本无心去听大臣们在议论什么。
“退朝!”
随着何元敬的一声长音,随着前面的大臣们跪下叩送皇上,傅魁这才回神,跟着一起跪叩。
大臣们入朝退朝都是按照官位排序,今早来时还是四位王爷一位公主并肩在前,此时退朝便是新立的皇太女为首了。
兴武帝离开后,众臣平身,在秦弘看向妹妹准备伸手请妹妹先行时,庆阳已然动了,目光含笑地扫过两位兄长,从容自若地转向满朝文武。
皇太女经过之处,每一排的臣子都忍不住抬眸去看,庆阳不可能去回视所有人,只朝离得近的微微颔首。
快要经过邓坤时,庆阳停下脚步,面上再无笑意。
邓坤瞳孔微缩,却将胸膛挺得更高了,他认为对的事情,他就不会露怯,就算他迫于皇上的天威以及姑父的警告没再反对立什么皇太女,他心里也是不服的。是,大齐是皇上的大齐,但大齐也是父亲襄助皇上打下来的,父亲更是为了大齐的安定染病丧命,他邓坤信服秦家皇室,愿意为秦家效忠,却无法容忍让功勋不如自家的张家子孙半路截了这天下。
庆阳明白邓坤的心思,更知道邓坤绝非朝堂上唯一有此念的人,只是那些人没有邓坤这么横而已。
邓坤比她高,庆阳没有仰头去看邓坤的眼睛,而是一边扫视附近的文武官员一边淡然道:“邓坤,我知道你不服我,无论我立下多大的战功,只要我是女子,你便不愿对我俯首称臣,是不是?”
邓坤还没那么莽,扯扯嘴角,低头朝面前的皇太女拱手道:“臣不敢,殿下是皇上亲立的皇太女,臣心服口服。”
庆阳这才看着他低下来的脑袋,笑道:“你服我,但你不服我将来的子嗣。”
邓坤敷衍道:“臣也不敢。”
邓坤官职虽与张肃同阶,但他承袭了邓冲的爵位乃是一品定国公,所以站位靠前。庆阳的视线越过邓坤,在隔了几排的张肃脸上停留片刻,忽而冷声道:“你敢也好,不敢也好,今日我只有一言相赠。我庆阳既为大齐帝女,身负皇家血脉,又承天命所归,那么我的子嗣便只是皇家血脉,再敢有乱言张家子嗣者,无论是谁,皆按大不敬之罪论处!”
话是警告邓坤的,皇太女犀利的双眼却扫过了视野之内的所有文武官员。
众臣登时跪了一片,齐呼道:“皇太女明鉴,臣等万万不敢!”
庆阳不再停留,带着中书省的几位官员先行离去,十七岁的皇太女背影挺拔身形如风,严锡正、戴纶居然还小跑了两步,直到跨下台阶时皇太女记起这茬特意放慢脚步,才免了两位老臣失足跌落之危。
秦弘几位王爷落后了一段距离,因此秦弘将二相唯妹妹马首是瞻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太子之尊刚入朝的那日,散朝时他下意识地与严锡正谦让了一下,前往中书省的路上他也坚持要与两位丞相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