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在一旁看得明白,连忙上前轻声道:“各位客人,今日小店暂歇,改日再请各位光临。”说着便引着客人往外走,又麻利地沏了两杯热茶,端到里间的桌边:“两位主子快别站着了,到这边坐下来慢慢说。”

皇后拉着林菲菲在桌边坐下,指尖还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像是怕一松她就跑了似的。“本宫已经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她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委屈,“在宫里也不受人待见,思来想去,倒不如跑来你这里,还能舒心些。”

林菲菲听着这话,眼泪竟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知道,这大抵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原主这辈子都盼着能有个人疼,如今皇后这般待她,原主藏在心底的渴望便顺着眼泪涌了出来。“姨娘莫要再难过了,”她用帕子擦了擦泪,声音带着哭腔却软,“菲菲好想和你一起看夜色,想着我们共同想念的人,就像从前我娘还在时,你们姐妹俩那样。”

皇后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急切地问:“你当真愿意留本宫住下来?”

看着皇后眼里的期盼,林菲菲心里一阵心疼她这般身份,竟会为了一句“留下”露出这样的神情,可见在宫里受的委屈实在不少。“嗯,愿意,”她重重点头,又补了一句,声音格外认真,“愿意的。”

青禾站在一旁,见这情景,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偷偷抹了把泪,心里暗道:皇后娘娘在宫里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这么想要和她家小姐住一起,盼着这点寻常的暖。

里间的阳光正好,皇后握着林菲菲的手笑,林菲菲望着皇后的眼笑,连空气里的茶香,都透着几分化不开的软。

第51章 宰相府中藏疑云

太傅府的蔷薇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裹着灼人的日光,映得顾莞芝眼底的怒意愈发浓烈。她捏着丝帕的指节泛白,

方才从丫鬟口中听闻的那些关于林菲菲的谣言,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在她心上什么“与外男私会于茶楼”,什么“夜归时鬓发凌乱”,桩桩件件都让她又气又喜。

“小姐,您这是……”身边丫鬟春宜见她脸色变幻,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莞芝忽然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春宜,你说,若是砚辞哥哥知道这些事,还会对林菲菲那般上心吗?”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梳妆台,“我要亲自去太子府,把这些‘实情’都告诉砚辞哥哥,看她林菲菲还拿什么跟我争太子妃的位置!”

说罢,顾莞芝便忙着梳妆,挑了件最衬肤色的水绿色襦裙,又簪上支赤金点翠步摇,镜中的少女眉眼精致,只是那股急于求成的迫切,让温婉的气质添了几分锐利。

辰时刚过,太子府的马车便停在了太傅府门口。

顾莞芝端坐车内,撩开帘子一角,望着沿途熟悉的街景,心跳却越来越快她自幼便倾慕霍砚辞,

从他还是皇子时便跟在他身后“砚辞哥哥”地叫,如今他成了太子,她更是认定自己才是他唯一的良配,绝容不得旁人插足。

到了太子府,仆从引着她穿过抄手游廊。廊下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廊外的荷塘里荷叶田田,粉色的荷花点缀其间,一派清幽景致。

可顾莞芝哪有心思赏景,脚步匆匆地往书房赶,到了门口却又慢下来,微微屈膝对着守门的侍卫柔声道:“劳烦通传一声,太傅府顾莞芝求见太子殿下。”

侍卫刚要转身,却被她拦住:“不必了,我与太子殿下相识多年,自行进去便是,免得扰了殿下正事。”说罢,不等侍卫凌悸反应,她便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雕花木门。

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窗外蝉鸣与书页翻动的轻响。霍砚辞正伏案批阅奏折,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刻,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愈发沉稳威严。

许是连日操劳,他批阅完一本奏折后,便揉了揉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竟添了几分柔和。

顾莞芝放轻脚步走近,目光痴痴地落在他脸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可没等她开口,霍砚辞便倏地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带着刚睡醒的冷意,扫过她时没有半分温度:“可是师傅有要事相托?”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普通下属,顾莞芝心头一涩,原本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里,半晌才委屈地说:“爹爹他没事……是我……是我想见你了。”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头望他,声音带着少女的羞怯与坚定:“砚辞哥哥,我喜欢你,从儿时起就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太子妃,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照顾你饮食起居,帮你打理内宅……”

话未说完,她便见霍砚辞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山模样。

顾莞芝急了,忙把准备好的“筹码”抛出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砚辞哥哥,你别被林菲菲骗了!她根本不是表面上那般端庄,外面都在传,她私下里有好多的相好,还跟人在茶楼私会……我才是真心对你,我与你门当户对,我们才是最般配的啊。”

她以为这番话能让霍砚辞动怒,可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重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装睡,连一句反驳都吝啬给予。

顾莞芝站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双手攥紧了襦裙的下摆,最后实在忍不住,气冲冲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书房。

出了太子府大门,顾莞芝正沿着街边的柳树走,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碰了她一下。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黑影,地上留着一个用丝线系着的纸团子。

她弯腰捡起纸团子,拆开一看,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潦草的字:“太子地牢相会林菲菲,英雄救美。”

顾莞芝看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纸团子“啪”地掉在地上。“原来是这样……”她喃喃自语,眼眶瞬间红了,“难怪砚辞哥哥对我这般冷淡,原来是被林菲菲捷足先登了,连地牢相会这种事都有了……”她越想越委屈,抹了把眼泪,转身快步走回了马车。

不远处的巷口,丘子看着顾莞芝的马车驶远,才轻巧地走出阴影,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子,确认上面的字迹没有被雨水打湿,便迅速揣进怀里,转身消失在巷尾的暮色中。

此时的太子府书房内,凌悸正单膝跪地,向霍砚辞禀报方才府外发生的事:“爷,方才顾小姐离开后,属下发现有黑衣人暗中接触她,给了她一个纸团子,之后那黑衣人便往城西方向去了,属下派人追踪,却在半路跟丢了。”

霍砚辞听到“黑衣人”三个字,手指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玉扳指,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黑衣人?又是他!前几日在牵缘阁外窥探的是他,今日又去挑拨顾莞芝,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属下上次追踪那黑衣人时,发现了一个秘密。”凌悸抬头,见霍砚辞示意他继续说,便接着道,“那黑衣人绕了好几条街,最后进了宰相府,属下不敢靠太近,只能在府外树上潜伏,远远看到他私会的是宰相府里的丫鬟,名叫萍儿。”

“萍儿?”霍砚辞眉头微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查过这个丫鬟的底细吗?”

“回爷,属下已经查过。”凌风恭敬地回道,“萍儿是三年前宰相府的柳氏从人牙子手里买进府的,当时说是家乡遭了灾,父母双亡,只剩她一个人。属下怀疑,那黑衣人说不定是她的亲人,或许是哥哥,否则不会冒险与她私会。”

霍砚辞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一个普通丫鬟,怎会与屡次窥探太子府的黑衣人有关?柳氏买进她时,就没起过疑心?”他顿了顿,看向凌悸,语气严肃,“你明日一早,就去城外的人牙子聚集地,找到当初卖萍儿的那个人牙子,问清楚萍儿的家乡在哪里,还有她家里到底还有什么人,一一查清楚,不得遗漏任何细节。”

“是!属下遵命!”凌风应声起身,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书房的夜色中。

霍砚辞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轻轻抚过窗棂。

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的疑虑宰相府、黑衣人、萍儿、林菲菲、顾莞芝……这些人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串联起来,而这张网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

他隐隐觉得,这一切或许都与朝堂上的势力争斗有关,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暗流之中。

第52章 婉拒荣宠

暮色四合,凤仪宫的檐角在残阳下镀上一层暖金,宫灯初上时,橘色光晕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林菲菲守在殿内西侧的软榻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思绪却飘回了三日前的牵缘阁。

那日晨光正好,阁外的海棠开得正盛,皇后娘娘一身明黄色绣金凤的朝服,带着袁公公和一众宫人亲临,惊得阁内宾客纷纷起身行礼。

皇后落座未久,与林菲菲谈的正欢,袁公公便急匆匆从门外进来,在她耳边低声禀报宫中急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皇后眉头微蹙,起身时却特意拉住了侍立在侧的林菲菲,步向牵缘阁外,目光扫过满街围观的百姓们,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可知,这牵缘阁的东家林菲菲,乃是本宫亲姐姐的女儿,论辈分,也是这宫里的皇亲国戚。”

彼时众人的惊叹声犹在耳畔。

殿外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林菲菲回过神,抬眼便见君阳公主身着石榴红撒花长裙,裙摆绣着细碎的银线流云,款步踏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