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烛火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将她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忽长忽短。林菲菲再次探头,借着窗纸上透出来的昏黄光亮,清晰地看到两道相拥的人影分明是一男一女。
“这时候了,莲儿房里怎会有男人?”她眉头微蹙,心里疑窦丛生。原主记忆里,莲儿虽是宰相府柳氏的贴身丫鬟,却一向谨小慎微,从不敢在府里行越矩之事。
左右扫视一圈,夜色沉沉,巡逻的家丁刚转过拐角,周遭暂时无人。林菲菲猫着腰,像只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到窗下。指尖在窗纸边缘轻轻一捻,借着纸张的纹理戳开一个极小的破口,一只眼凑了上去。
房内的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莲儿正半扶半搀地将一个男子按坐在椅子上,那男子身形挺拔,穿着一身墨色锦袍,只是背对着窗户,看不清面容。
只听莲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又掺着浓浓的委屈,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北淮,你说!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这份青梅竹马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那个林菲菲吗?她不过是个空有皮囊的摆设,凭什么占着你的心?”
林菲菲心头一跳北淮?难道是墨北淮?可瞧着那男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倒像是没了意识。她正想再细看,却见莲儿猛地转过身,眼神里闪过一丝偏执的疯狂,伸手就去撕扯男子的衣襟,声音又低又狠:“你只能是我的人!谁也抢不走!”
“住手!”林菲菲下意识就要破门而入,可手刚摸到门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来人啊!有贼!”
是府里的男仆!林菲菲心头一紧,转身就见那仆役正扬着手臂呼喊,远处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惊动了护院。
她不敢继续逗留,转身就朝着记忆中最偏僻的角门疾奔,裙裾扫过花丛,带起一阵细微的声响,很快便被身后的呼喊声淹没。
好不容易甩开追兵,打开门栓逃出了府外,林菲菲刚想喘口气儿,却猛地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惊呼一声,以为是追兵,正要躲闪,对方却极快地伸出手臂,稳稳将她揽住,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小心。”
那手臂宽厚有力,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被护在怀里的瞬间,林菲菲竟生出一种久违的踏实感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可理智很快回笼,她猛地推开对方,借着月光看清那人一身黑衣,连脸面都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下颌。“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防身的短匕。
黑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随即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瞬间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林菲菲怔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方才被他碰触过的微温。
正当她愣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转身一看,竟是宰相府的大公子墨少乾。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润,脸上带着惯有的浅笑:“菲菲,跟我来。”
林菲菲犹豫了一下,墨少乾虽是墨北淮的兄长,却一向与原主交集不多,此刻突然出现,不知是何用意。但转念一想,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些消息,便压下疑虑,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穿过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开满了茉莉的林子。月光如水,倾泻在洁白的花瓣上,泛着淡淡的银辉,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浓而不烈,清而不淡,仿佛连晚风都被染得香甜。
林子深处有座小巧的凉亭,亭柱上缠绕着叶开的藤蔓,亭内摆着一圈雕花的木椅,角落里还放着一张铺着软垫的躺椅,显然是常有人来的地方。
墨少乾走到椅子旁坐下,抬手示意林菲菲,语气温和:“跑了这么久,定是累了。菲菲,要不要上这儿来歇会儿?”
林菲菲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暗自盘算。墨少乾在府中地位微妙,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她点了点头,走到躺椅旁坐下,顺势躺下,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放软的疲惫:“多谢大公子。”
第19章 夜澜风动
莲儿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平添几分诡异。
墨北淮猛地推开缠在身上的莲儿,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妆台上,台上的胭脂水粉盒“哐当”作响。
他眼神涣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俊朗的下颌线滑落,口中含糊不清地呢喃:“不……不能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她……”那声音里带着挣扎,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莲儿稳住身形,抬手揉了揉被推得生疼的胳膊,眼中瞬间燃起怒火,她死死盯着墨北淮,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不住?墨北淮,你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形!我在你那杯酒里,可是放了能放倒三头牛的蒙汗药,
再掺了足足分量的合欢散,今晚这房里的事,由得你说不?”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狠厉,“你就是插翅,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而另一边,林菲菲正歪在软榻上,双眼紧闭,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烛光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勾勒出细腻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
大公子墨少乾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仿佛看呆了。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你安静坐着的样子,和我心里那个美好的影子,竟一模一样。菲菲,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林菲菲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假装睡得深沉,心里却早已炸开了锅:这……这是在告白?是墨少乾?他可是墨北淮的亲哥哥啊!明知道弟弟对自己有意思,竟然还惦记着弟弟的意中人,这种罔顾兄弟情谊的人,绝不是什么好人!她心里警铃大作,只盼着墨少乾能赶紧离开。
墨少乾何等精明,早已看穿了她的伪装,却不急着拆穿,只是唇边噙着一抹浅笑,继续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吗?那会儿你刚入府,穿着一身浅绿的衣裙,站在廊下,怯生生地跟我行礼打招呼,声音细若蚊吟,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眼神里满是追忆,“从那一刻起,我这心里,就再难装下别的人了。”
他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林菲菲,语气愈发真挚:“菲菲,不管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的美貌迷了眼。”
林菲菲听得心乱如麻,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一个劲地呐喊:不行,听不下去了!这算什么事啊!
墨少乾捕捉到她眼皮快速跳动的细节,笑意更深了些,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复杂的情绪,“直到后来,听到府里的下人们嚼舌根,说你……说你要嫁给二弟……”
说到这里,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心林菲菲,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不顾一切。”
“腾”地一声,林菲菲猛地坐起身,脸上还带着刻意装睡的迷茫,心里却在飞速盘算:该怎么回应?直接拒绝?还是装傻充愣?
她脑子一转,猛地想起了莲儿,连忙岔开话题,语气尽量显得随意:“那个……墨北淮和莲儿,他们是青梅竹马吗?”她故作好奇地追问,“听府里人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墨少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或许太过直白,让她不适了,连忙收敛了情绪,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
林菲菲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墨少乾见状,也觉得有些尴尬,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莲儿很小的时候,家乡遭了灾,被人牙子卖到了宰相府,那会儿她才六七岁,怯生生的。二弟那时候也还小,见她可怜,就常护着她,一来二去,两人倒真成了旁人眼里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林菲菲轻轻应了一声“哦~”,尾音拖得有些长,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这么说来,墨北淮和莲儿的情谊由来已久,自己这样介入其中,是不是真的不太好?那一点点愧疚感,像颗小石子投入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她定了定神,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新婚夜那晚,墨北淮他……人在哪里?”问这话时,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分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或许,是害怕听到那个不想听的答案。
墨少乾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哪能不知道她想问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是想知道,二弟对喜房里发生的那些事,到底知情不知情,对吗?”
林菲菲猛地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和忐忑,重重地点了点头:“对。”话音刚落,又像是怕听到答案似的,飞快地转了回去,背对着他。
他会告诉自己吗?那个答案,会是自己能承受的吗?林菲菲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透不过气来。
而莲儿的房间里,气氛早已白热化。墨北淮被莲儿死死按住,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上的上衣早已被她撕扯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汗水浸湿了他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莲儿痴迷地看着他的身材,手指在他胸膛上轻轻划过,带着一丝嫉妒和怨毒,低声嘶吼:“你说,这府里的女子那么多,你喜欢谁不好,偏偏是她林菲菲!”她的声音里满是不甘,“若是你喜欢的是别人,凭我的手段,总有办法抢回来,可她……凭什么是她!”
墨北淮像是被药物侵蚀得没了力气,意识也渐渐模糊,尤其当莲儿的身体贴上来时,带着女子特有的馨香和柔软,他竟控制不住地与她贴在了一起,眼神里的挣扎渐渐被一种本能的欲望取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沉沦……
第20章 朝局暗涌
另一边,墨少乾终究还是将真相说了出来。当林菲菲从他口中得知,新婚夜喜房被换了人的荒唐事,墨北淮根本就是全知全能,甚至可以说是默许了这一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