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不断坠下几句几乎能压死她的话。
“你确定你是写书的人?”
“你能用笔随意糟践我,我也能。”
袁永晴又来找她说话了。
她加入的作协里,有老师帮她安排了实习工作,她成功挤入、并立足于文字的行列中,让全世界的人,都有机会看见她的文字。
那天,李红砂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顿感的人。
可是,顿感的人写不出直击心灵的故事。
但她又过于敏感,文字成一组乱码,破坏了两本书的人生。
“为什么你就不会写出糟糕的东西来呢?”
脑子里冒出这句话的时候,李红砂愕然地看着袁永晴说不出话来。
所以,毕业后她仓皇地逃走了。
李红砂与膝上这只温柔有力的手交握,时隔许久,她终于能笑着对袁永晴说:“我嫉妒你啊。”
“我怎么能嫉妒你呢?”
“你那么好……”
带我找到方向,让我见识小说的世界多么广阔。
迷失之后,我竟会先怪罪起你来。
多可恶啊。
李红砂不能与自己和解,她很坏,无法超越袁永晴,就去嫉妒那么好的一个人。
友情的惩罚,角色的怨怼,她患病、焦虑,时常窒息、心跳紊乱,四肢发凉颤抖。
李红砂又一次拥有久违的感觉那天。
她带着《黄昏有白骨》的老板,回到了和曾经的朋友,一起走出的乡下。
说完她的经历和想法,再看过去,对坐的袁永晴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身为朋友,她居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些无心之举,会给李红砂带去那么多的伤害。
袁永晴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再次诚恳地道歉。
被李红砂看出意图,反手捂住她的嘴。
要道歉,也该是她道歉。
但是道歉多了,又不像朋友之间的相处。
这件事本身就是无解的。
遇到同好,想要和好朋友聊喜欢的话题,分享她的幸运,袁永晴没有错;过于敏感,为了写出更好的故事,并肩站在朋友身边,李红砂也没错。
她们只是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这些复杂的情绪。
好在她们又相遇了。
本就不是平行的两条线,就该乱麻一般,纠纠缠缠地混在一起。
这是袁永晴和李红砂都不会放弃的一段友谊。
病房的门被敲响,李红砂和袁永晴一齐看过去,夏达海拿一条软毛巾,堂而皇之地走进房间。
他绕过袁永晴到李红砂身边,弯腰极其自然地掀起李红砂的后衣,把毛巾塞进去,拉抻。
“你们继续。”
他有礼貌地打扰,有教养地退出去。
做足了正宫的姿态。
袁永晴没空伤心了,她不爽:“一定要他吗?”
她可以给李红砂介绍更好的男人。
有房有车、无父无母,存款充盈,如果李红砂的条件苛刻到丁克,她咬咬牙,也能给她寻到这样好的男人。
李红砂哼笑了声,笑声轻快:“你为什么看不惯他?夏达海人很好呀。”
不止对她好,对他的员工,认识的人都很好。
她记得在蛮香农家乐工作的阿姨们,偶尔闲聊说,夏达海适合骗回家做女婿。
至于为什么是骗,大家都说夏达海看态度眼光高。
眼光是高。
不然怎么可着她一个人追。
袁永晴捏她的脸:“那还用说,他心思不单纯。”
这男的,绝对存了勾/引的想法,否则不会一天穿得比一天骚。
还是那种不同于男模职业范的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