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看她的肚子,还真以为这是个待字闺中、灵动娇俏的小姑娘。
清云急忙笑道:“娘娘说的什么话,那什么妙桐,再投胎个十遍八遍都及不上您一两分啊”
“什么投胎什么一两分”身后传来一阵困惑的声音。
赵仙仙转头一瞧,急忙扶着腰上前去迎她:“陈姐姐你来啦”
陈嫃笑盈盈道:“方才一听说陛下走了,我就赶急赶忙过来了,你们在说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方才有个宫女,在我这瑶光殿里当差,竟还想勾引陛下,可把我给气坏了。”赵仙仙抱着她的胳膊抱怨道。
陈嫃一愣,心想那宫女还真是个胆子大的,寻常人谁敢走近那满身煞气的皇帝身边居然还敢做勾引之态
当初那个被杖毙的彩云,听说也不过是服侍赵仙仙更衣时,对着一旁的皇帝传了几下眼波,转头没多久就被处理了。
她拉着赵仙仙坐在梳妆台前,又轻刮了一下她精致的琼鼻,亲昵笑问:“那仙仙怎么处置的她”
赵仙仙满脸理所当然:“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自然是要把她逐出宫的。”
陈嫃轻笑了一声,心里清楚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但也不想她知道那么多,就没继续揪着这个话头。
她瞧见梳妆台上放着满满一盒的蛾青螺黛,随口问道:“仙仙你先前不是用雀头黛来画眉的怎么多了盒螺黛”
这蛾青螺黛与雀头黛都是西域传进来的,但螺黛更罕见些,一颗就值十金,这满满的一盒少说也有二三十颗在里头。
赵仙仙笑道:“是陛下过来时带的,他每回过来都要捎些东西。只不过这一两颗都能用上一年了,也不知道他拿这么多过来做什么。”
说罢直接倒了一半出来,直接将剩的半盒塞给陈嫃:“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用到什么时候,陈姐姐拿去用罢。”
若是皇帝知道她这么大方,估计又得偷偷气上半天了,这螺黛是他自己掏私库里的银钱买的,给赵仙仙花用他没半点不舍的,但若是给旁的人用
陈嫃自然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也笑着接下了,递给身后的明雅收着:“那我就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了,再也不用之前的铜黛了,画的眉都发绿,假的很。”
随后她让人搬了个木椅过来,与赵仙仙一起坐在梳妆台前,拿着螺黛仔细地帮她描眉。
她本身的眉形就生得好,一对匀称的柳叶弯眉,颜色也不淡,只需用螺黛轻轻扫几下,就招眼极了。
陈嫃虽已经见惯了她这般动人心魄的艳丽姿容,但画眉时贴得近,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精致无瑕的眉目迷了眼。
“陈姐姐,画好了吗”赵仙仙见她失神,有些不解地问。
又转过头来看镜子,臭美地歪着头左瞧右瞧。
这螺黛确实是好,不愧它的价值,画在眉上是灰黑色的,十分贴合原本的眉色,衬得眉梢间尽是柔和妩媚。
不像她平时用的雀头黛那般死板单调的黑,也不像时下女子常用的铜黛,绿黑绿黑的。
她也拿起一颗螺黛,兴致勃勃地要给陈嫃画眉。
只不过她向来是让人伺候着梳妆打扮的,又不像陈嫃自小就学过这些,手上力道控制得不好,不仅画得不对称,而且线条极生硬,又一点淡一点浓的,怪异极了。
画好后,她心虚地别开了眼,弱弱地说:“陈姐姐你别照镜子,快去洗了罢”
陈嫃听了她这话眉头一蹙,赶紧转过身来看镜子,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差点就要气晕过去了。
她想掐她的腰,但又顾忌着她的肚子,只好嗔道:“好你个赵仙仙,我帮你画的这般好看,你居然把我画成这样了”
“陈姐姐别气,我也是头一回画眉我觉得画得还行。”她支支吾吾地说,却歪着头却不敢看她的脸,生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嫃哭笑不得,赶紧让人去取了热水过来净脸。
彻底洗干净后,她就拿起螺黛亲自给自己描眉,一边说:“也罢,念你是第一次,也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以后,你可千万别再画眉了,自己给自己画也不行,吓着人可就不好了。”
“陈姐姐怎么这么说话,还不许人家以后学会了”赵仙仙气冲冲道:“等我学会了,还要天天给你画。”
陈嫃听她说这话,突然又有些心酸了,等回去西京后,两人怎么可能天天见面的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后,就传了午膳来用,然后又打算出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朝晖殿那头却传了话过来,说是大皇子已经睡醒了,询问着是让乳母把孩子抱过来,还是她们过去一趟。
正巧她们也要出去走走,于是就直接往朝晖殿去了。
赵仙仙所居的瑶光殿是岐州离宫里最大的宫殿,朝晖殿次之,而且两座相邻的宫殿之间,还开了一扇小偏门,往来十分便利。
她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朝晖殿的正厅时,乳母正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喂着大皇子吃肉糜糊子。
殿里的人都给她俩行过礼后,又继续忙着方才的事。
也不知怎的,大皇子一口接一口吃着肉糜糊子,但是整个人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见着赵仙仙,他就开心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叫唤了,今日却一直呆呆愣愣的,目光在陈嫃和赵仙仙之间来回移动。
赵仙仙秀眉微蹙,挺着肚子缓缓走上前去,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狐疑道:“头也不烫啊,陆儿这是怎么了”
乳母怕她怪罪,于是随口编了个话头,讪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也许是大皇子方才梦魇了,所以才这样,一会儿就好了。”
殊不知,其实是残存在他身体里的那抹魂魄又一次觉醒了。
他瞧见自己的母妃,与那向来端庄温婉的嫡母陈氏,手牵着手走来,还有说有笑的
这画面狠狠冲击着他,只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翻天覆地了一样。
前世自己的母妃明明恨毒了父皇的这位原配嫡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晨昏定省更是没有的。
而嫡母却是个心善的,被母妃害得一辈子独守空房,膝下空虚,也毫无怨言。
自己初一十五过去长乐宫问安时,她都会问候自己的母妃,甚至一直到离世前还惦记着母妃是否安好,劝自己多与母妃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