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颂雅知道了都惊诧不已,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多跟显王妃亲近。
「王妃娘娘真是……」
她想了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似乎「聪明、果决、大胆」这些词都不足以完全概括。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45
六年后。
「内宫已经拟旨了,最迟明日发出来。」
「王妃是荀氏还是周氏?」
「都不是,是晋安苏氏。周氏和荀氏是侧妃。」
听了这话,在一旁一边绘图一边听我们说话的煦燕放下笔,道:「皇上……不像从前了。」
我和炎炎对视一眼,多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前的父皇说一不二,做事心里盘算好了就好,表现出来就是乾纲独断,一言九鼎。
如今给姚守选王妃,他挑了苏氏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可让周家和荀家的女儿做侧妃,权衡的意味太明显了。
毕竟姚斩当年可没有周家和荀家的侧妃。
他还没下定决心,还想着保全所有儿子。
父皇他,老了……
炎炎说:「昨日召我进宫,还问我景雎如何,若是不好就换一个。」
炎炎有些烦躁地揉皱了袖摆,「这都多少年了,又忽然来逼我这些事。」
煦燕喏喏道:「御医近来也都住在宫里,少有出来了,荀贵妃近半年被召幸了几十次。」
我心里一突,「你哪儿来的消息?这么明显了吗?」
煦燕点点头,「工部那群爷们儿嘴碎,有个侍郎的族妹如今在宫里做美人前阵子产下七公主的那个,她和家里人说的,说是生了公主也没能让皇上来看一眼。」
「父皇这几年身子确实不好。」我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看来朝中又要提立太子的事了。」
炎炎说:「我就说姚鼎那小子怎么最近不来练武,日日守着皇上,个头不大,精得跟鬼似的!」
秦思家的姚鼎跟着父皇长大,既在学宫上课,也在宫外交游,但大多数时候这孩子都跟着父皇。
他开蒙读书都是父皇手把手教的,我们没有一个有他的待遇。
姚鼎虽然没和他的母亲真正意义上接触过,却像足了秦思,说他傻乐吧,大事上从不糊涂。
就比如,这些年来荀贵妃没少给父皇献美,生下的皇子公主她自然而然养下了,父皇见她独子不在身边,怜惜她,默许了此事,宫外就没人敢说不。
还是姚鼎提出要把皇叔们都挪出来。
他说宫里伺候的人那么多,学宫里的先生也都是当世名宿,哪里还能让皇子们「长于妇人之手」。
当时父皇还是生气的,可姚鼎就说,自己的父王十岁就经历过战场逃亡了,宫中的皇叔如今最大的已有十岁,不说上战场,能不能看得懂奏疏呢?
这话别人说不得,姚鼎说得,因为他是父皇第一个儿子的嫡子,占嫡占长,天然有立场提出这个问题。
但能说不代表敢说,荀贵妃管着整个后宫,而姚鼎只是一个孩子,离开爹娘长在皇城。
换句话说,他活在荀贵妃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掀荀贵妃的桌子。
关键是,父皇就喜欢这个大孙子,能干,懂事,有分寸,明大义,关怀宗亲,所以这事儿就叫他给干成了。
如今几个皇子和他都在学宫里念书,据颂雅说,姚鼎把那群傻小子哄得一愣一愣的,比颂清一点儿不差。
因为喜欢姚鼎,父皇还给秦思那一岁的女儿、姚鼎的胞妹封了郡主,可谓爱屋及乌。
所以尽管凉州显王府那里妾室们生儿育女,愣是没有一个混成侧妃的,秦思稳稳地当着她的女主人呢。
若炎炎说的是真的,姚鼎都不离开父皇了,那父皇病得就不轻。
我心里想着事,炎炎叫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啊,什么?」
炎炎不耐地抱着双臂看我,「我说秦羡想去凉州看秦思,现在路上不太平,我护着她去,你帮我照顾几天景雎。」
我「腾」地站起来,「这不行,宫季卿在家!」
旋即反应过来这话歧义太重,「不是,你家里人放我这里算怎么回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宫季卿当年知道景雎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提刀去炎炎府邸砍人来着,我哪敢再让他和景雎见面。
别说见面,好几年了,我略有不顺他心意的时候,他都要哀叹「我不如什么澄上大夫,果然讨公主的嫌了」。
炎炎也很无奈,「可要是把景雎扔给金枭枭,谁知道那混账会做什么?满京城就你这奉国府他不敢放肆。」
金枭枭,前天下第一刺客,现炎炎的男宠,之一。
另外一个当然是景雎了。
当年我是一时冲动把景雎送给炎炎,哪里想到颂清带回来的刺客金枭枭已经做了炎炎的入幕之宾。
炎炎本来想养着景雎做个乐师的,不过金枭枭一哭二闹三上吊,炎炎就逆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