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童声,从那即将崩溃的怪物身体里,传了出来。
“我的……我的画……”
“我的家……”
“哥哥……别走……”
季宴修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听着那声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哥哥”,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总是躲在角落里,用一双充满了嫉妒和羡慕的眼睛,偷偷看着自己的,那个名义上的“弟弟”。
那个,叫季无名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竟然是,他渴望的“哥哥”。
季宴修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憎恨,有怜悯,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悲哀。
“一切都结束了。”余清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抽回了那只,依旧晶莹剔透,却在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
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量。
季宴修立刻回过神,他顾不上眼前那个正在崩溃的怪物,一个闪身,冲到余清歌身边,一把将她扶住。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担心好关切。
“死不了。”余清歌靠在他身上,大口地喘着气,嘴角却勾起一个,虚弱却又快意的笑容,“这变态,总算被解决了。”
就在这时,那头巨大的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嚎。
他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的巨响。
而是像一座沙堡,在风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的,黑色的尘埃。
尘埃散尽。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地上。
正是无相,用怨气凝聚出的那具,完美的身体。
只不过,此刻的他,双目紧闭,那张俊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偏执。
只剩下一种,像是孩童般的,安详和脆弱。
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地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笼罩在整个天擎大厦顶层的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色的符文,从墙壁上褪去。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只是一场幻觉。
季宴修再也支撑不住,抱着余清歌,一起单膝跪倒在地。
他身上的伤,比余清歌只重不轻。尤其是最后,用身体硬扛那只骨手,他的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
“咳咳……”他猛地咳出一口血,鲜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季宴修!”余清歌急了,她想扶他,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没事……”季宴修摇了摇头,他看着怀里,脸色比自己还难看的女人,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刚才,他再晚一秒。如果刚才,她没有成功。后果,他不敢想。
他伸出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擦掉她嘴角的血迹。
“我们赢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嗯。”余清歌点了点头,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那股让她安心的气息,紧绷的神经,总算彻底松懈了下来。
疲惫,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
“叮。”
一声清脆的电梯到达声,在安静的顶层,突兀地响起。
余清歌和季宴修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难道,还有敌人?
两人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电梯的方向。
电梯门,缓缓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