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们三人,被这枚戒指,拧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死结。
季宴修是钥匙,余清歌是锁,而无相,是那个掌握着一切的,恶毒的锁匠。
“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季清海的声音,艰涩无比。“找到无相的真身,在他魂飞魄散的瞬间,契约自会解除。”
“可他藏在暗处,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在哪。”
余清歌没有说话。她走到软榻边,看着季宴修。
男人依旧昏迷,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那张曾颠倒众生的脸,此刻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眉心,冰凉的。
而自己的身体,却因为那道伤口,灼热得像要燃烧。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季宴修皮肤的瞬间,榻上的男人,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唔……”
与此同时,余清歌只觉得心脏,被狠狠一揪。
手臂上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比刚才,更深,更重。
她疼得闷哼一声,差点跪倒在地。
季宴修的眼睫,微微颤动。他似乎在挣扎,想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
“清歌……”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清晰地,传到了余清歌的耳朵里。
余清歌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两个字,抚平了。
她缓缓直起身,回头,看向季清海。“季家的藏书阁,在哪?”
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既然是季家的叛徒,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我要看所有关于季无相的记载。所有关于鬼道邪术的卷宗。所有,能把他从阴沟里揪出来的办法。”
季清海看着她,浑浊的老眼里,渐渐亮起一丝光。“跟我来。”
他转身,推开内堂后一扇不起眼的暗门。
一股陈旧的,书卷与灰尘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条向下的,幽深的石阶。
“姑娘。”走下台阶时,季云海忽然开口,“你可知,至阳之血,为何能破万邪?”
余清歌脚步一顿。
“因为它燃烧的,不只是血液。更是灵魂。”
“宴修那孩子,为你是在燃魂。”
余清歌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任由那枚血色的戒指,将刺痛烙印进灵魂深处。
“我知道。”
第182章 幽昙花
石阶盘旋向下,仿佛通往季家百年的秘密心脏。
陈腐的书卷气味,混杂着朱砂、药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沉甸甸地压在余清歌的肺里。
藏书阁,比她想象中更大。
高耸入顶的书架,由某种不知名的黑木制成,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竹简、卷宗和线装古籍。
光线,只有季清海手中那盏灯笼里,一豆昏黄的火苗。
光影摇曳,将书架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成狰狞的巨兽。
“关于季无相的记载,都在最里面。”季清海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空洞。
“‘禁’字架,第三排。”他将灯笼挂在一旁的壁钩上,转身守在了石阶的入口。“你慢慢看。”
余清歌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黑暗深处。
她找到了那个刻着血色“禁”字的黑木书架。
上面的卷宗,都用黑色的蜡封死,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她伸出手,想去取最上面的一卷。
左臂的伤口,被这个简单的动作猛地牵扯。“嘶……”剧痛瞬间窜遍全身。
鲜血再次渗出,将她草草包扎的布条染得更深。
她面不改色换用右手,指尖发力,硬生生将那卷宗扯了下来。